“月嫔这一死,咱们在皇上身边,便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庞松一派失望的表情,“亏得老夫听闻月嫔有孕,还开心得很,怎么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那个蠢妇刚愎自用,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司空旭脸色阴郁,仰首喝了一口酒,“好在她死便死了,没有牵连到我们,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那接下来该如何。”庞松道:“原本有月嫔娘娘在宫内为依托,下官在宫外巩固势力,既能牟利,又可称为殿下对抗大殿下一派的后盾,只是如今失了月嫔,对咱们今后的计划也是个损失,要不要下官再寻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来……”
“在想着安插人到父皇身边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司空旭阴沉道:“月嫔出事并不是偶然,全因回宫之后的舒惠妃在兴风作浪。”
“莫非你想除掉舒惠妃?”庞松惊讶道:“不过一介后妃罢了,又能挨着我们什么事,她对上月嫔也只是后宫中的争风吃醋,殿下应当以大局为重。”
“不对,我想要对付的不是舒惠妃。”司空旭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相信以舒惠妃的能耐能发现月嫔身上的玄机并且加以利用,可我知道有一个处处与我作对之人最擅长这么做,而这个人又恰巧在出事时跟在舒惠妃身边,他必定是在借着惠妃的手报复我们……。”
司空旭一直觉得,除掉了高郁之后,以宁渊的身份已经没资格再同他做对了,而等他彻底握有权势之后,自然可以将宁渊随意捏圆捏扁,并且也曾经将宁渊亲近宁仲坤等等行为看作是垂死挣扎,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直到月嫔骤然遭殃他才明白,在他合纵连横忙着追名逐利的同时,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的宁渊,竟然也没闲着,而且起合纵连横之人竟然比自己这个皇子还要得势。
先是宁国公府,再来是欢庆殿,照这个势头下去,假以时日,就算那个圆滑的小子能正大光明地陪着皇帝站进金銮殿里,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从前对于宁渊,除了将其视为眼中钉,司空旭还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在里面,即便宁渊总是拒绝他的利诱提议,还对他冷嘲热讽,可司空旭的这股占有欲却并没有减弱过。
为此即便他纵使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可又动不了手。
但是现在,司空旭觉得这已经不是能让她优柔寡断下去的理由了,他这一生,所追求的就是至高的权位,与众人的臣服,为了这一点,他什么都可以舍弃,一点小小的占有欲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那个小子?”在得知了司空旭的想法之后,庞松的脸也凝重下来,毕竟他也在宁渊手上吃过好几次憋,“我了解殿下的心情,但是那小子不好对付,若是刺杀,别说他自己,他身边的护卫功夫也不低,一般人没用,加上他从不出城,厉害的刺客在皇城之中也不便行事,至于栽赃陷害……我一直觉得那小子邪门得很,搞不好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机会是要等的。”司空旭抿嘴一笑,正在这时,庞府上的管家敲了敲房间的门,将门推开一条缝道:“老爷,有客人。”
“什么客人,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同四殿下见面的时候不允许来打扰吗!”庞松显然对管家的突然出现颇为不耐。
“可那位客人是来找四殿下的。”管家轻声吐出一个名字,司空旭与庞松皆是一愣,顿了顿,司空旭先站了起来,“那一位居然能找到这里来,还真是稀客,我自当见上一见。”说完便迈步出了屋子,庞松立刻跟在后边。
二人从后院绕到前院,入了待客的正厅,正厅里正背对他们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一身暗红色缎面外袍,领口和袖口的地方还各自镶嵌了一圈华丽的墨狐皮,头发用一方白玉冠仔仔细细的盘着,显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
“听闻世子有事要见本殿,本殿可是诧异得很。”司空旭还未走入厅堂,声音却已经传了进去。
华服公子听见声音,缓缓将身子转了过来,露出孟之繁一张飘逸儒雅地脸,微微躬身道:“四殿下,之繁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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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因为替月嫔求情,被许多人称赞为孝感动天的四皇子,那股赞叹他知礼守孝的热乎劲还没过去,一则新八卦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宫廷,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就取代了司空旭的一切赞扬之声,并且其被宫人们津津乐道的程度,也大大超过了前者。
八卦的源头已无从可考,反正皇宫里那样多的宫女太监,没事就喜欢窝成一团交换谈资,渐渐地,这番细说四皇子与月嫔之间怀有私情的八卦不仅成为了宫人们最喜欢私下谈论的事,还传得有鼻子有眼,仿佛是真的一样。
八卦中言,鲁氏月嫔与四皇子司空旭其实早已互生爱慕情绪,奈何一个是妃嫔,一个是皇子,偷-情不方便,于是司空旭便装作认月嫔为义母,让自己能堂而皇之地进出伏月殿,使两人的这番不伦奸-情烧得更加干柴烈火。而此次月嫔遭难,司空旭为之求情,所为的根本不是什么母女情分,不过是男女之情罢了。
这样的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当初司空旭因为月嫔的死,在养心殿前伤心过度而哭晕,是被许多宫人目睹了的,大伙原本还在奇怪,他们又不是亲生母子,司空旭认这位义母也一年都不到,至于伤心成这样?与其说是因为孝心而悲伤,还不如说是因为奸-情更合情合理一些。
谣言有一个共性,就是再是捕风捉影的谣言,传得久了,也会让人信以为真,直到有一天,司空旭被皇帝急招入宫,两人在养心殿里都说了些什么话外人不知道,可等司空旭出来时,除了脸色难看得仿佛一块石头外,其左脸颊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这回连傻子都能猜出来,那巴掌印必定是皇帝打的无疑。
如今月嫔已死,死无对证,而皇帝的那个巴掌印,等于是坐实了司空旭身为皇子却睡了父亲妃嫔一事,一时间将这番谣言又推上了一个新高峰,直到这时,皇后殿内才不痛不痒地传来了一道懿旨,不允许宫人们再议论了。
以往要是宫内出现这种议论皇室成员的谣言,掌管后宫的皇后殿一定会第一时间传下禁令,而司空旭的这桩流言闹了这么久,皇后殿都安安静静,只等皇帝发怒之后才颁下懿旨,等于是将皇后的态度摆在那里了,谣言虽然被消灭,可上至官员下至宫婢,都一个个暗地里开始嘲笑起司空旭来,他曾经在养心殿外苦心营造出的那一番孝感动天的形象,自然而然也跟着荡然无存了。
就在这样一番闹腾的氛围中,这一年的年关总算是不期而至。
华京驿馆内,一大清早,呼延元宸便带着闫非打扮齐整地出门坐上了马车。
大年三十的华京城里显得十分安静,即便是白天,许多店铺也未开张,大家都窝在家里准备晚上的团圆饭。呼延元宸坐在马车里,摸了摸怀中的一个锦盒,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转而望向了窗外。
马车转过街角,在一方不算气派却绝对很有分量的朱红大门前停住了,门上两个“赵府”的大字十分苍劲有力,一瞧便能看出写字之人有一身精湛的武艺。
闫非上去叩门,又对应声出来的人递了请帖,那下人扫了一眼帖子,赶忙将门拉开,走到马车前恭敬道:“王爷来了,我们将军早已在里边久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