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宁渊仓促间将一招“升龙指”使出来后,第二天,宁如海就把宁渊叫过去询问原委,宁渊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于是他编造了一个听起来有些荒谬,可宁如海却不得不相信的故事。
故事内容,不外乎某天宁渊下学归来时,碰到一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黑衣人,黑衣人说他骨骼清奇,便收了他做徒弟,并且也会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潜入宁府来给他传授武功,不过那黑衣人脾气古怪,且明言自己身份特殊,让宁渊不可说出去,所以他才没有向宁如海提起过。
这种纯粹属于离奇江湖话本里的内容,听得宁如海眉心皱成了疙瘩,但是除了升龙指,宁渊又当着他的面施展了另外好几招司空氏的秘传招式,于是宁如海明白了,不管宁渊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有个来头不小的人向他传授武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尤其那人隐藏了身份,想来是不愿招惹麻烦,更让自己不方便探查。
向来默默无闻的小儿子,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看上去来头不小的靠山,弄得宁如海这段时间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才好,尤其是想到自己曾经下令要将宁渊烧死,每当看见宁渊的眼睛时,他都会有一阵莫名心虚。
便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在讨论宁馨儿的事,他说话居然还有些小心翼翼,好像怕宁渊会同他翻脸一般。
宁渊盯着宁如海的脸,“温肃侯府是不是好人家,父亲你心知肚明。”
“渊儿,你要知道,摊上这样的事情,父亲也无可奈何。”宁如海表情滞了滞,“为长远计,宁馨儿非嫁不可,无论如何,她都是最好,也是唯一的人选。”
“最好的人选?唯一的人选?”宁渊冷笑道:“父亲你忌惮温肃侯,没办法推掉这门亲事倒也罢了,可论到适龄婚配的女儿,还远远轮不到馨儿,我却不知这最好与唯一从何谈起。”
“这个问题,你去问你娘,比问为父要来得好得多!”宁如海脸色忽然冷了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恼怒的事,不愿再与宁渊多说般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好好替你妹妹准备着,也看住了你娘别让他哭闹,如今瞧宁湘那个蠢样子,你若是个懂事的,自然明白若是顺了为父的意,那宁湘有的,你同样也能有。”
是吗,可是宁湘有的,我压根就没稀罕过。宁渊忍了忍,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最后看了宁如海一眼,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白天在那艘海龙王上,鲁平那张淫-亵的脸,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外走。
之前光是听名声,他便知道鲁平不是好人,何况今日还见到了真人,他更不可能让宁馨儿被推入这样的火坑。
但是刚才宁如海的一番话,却让他心中起了疑惑,他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竹宣堂,而是朝着湘莲院的方向走。
湘莲院里,唐氏还没有歇息,她坐在床前纳着一双鞋底。屋里光线不好,缝两针,她又对着蜡烛看看,线头歪了,便拆开再缝,一双鞋底拆拆缝缝好几次,还没有完工。
宁渊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他喉头动了动,唤了一声“娘”,唐氏才抬起头,看见宁渊,露出惊喜的神色,“怎么现在过来了。”说着便招呼他在床边坐下,又让在房间里伺候的小丫头去准备茶水。
“我在给你纳鞋底呢。”唐氏揉了揉眼睛,将那双鞋底放下,“到底是有些年头没做针线活了,粗手笨脚的,没有一点年轻时的精细功夫。”
宁渊拿起那双鞋底看了看,“我那里还有好几双新鞋都没来得及穿,您又何苦自己绣,烛火又不亮,熬坏了眼睛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