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湘正要说话,可当他对到宁渊一双眼睛时,却突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那双眼睛里太平静了,完全没有一般人碰到这些事会该有的慌张与恐惧,就连宁渊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日里打招呼的语气还要心平气和。
他一定是故作镇静,一定是,其实心里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宁湘这么想着,却也回避开宁渊的目光,狠声道:“你犯下这样罄竹难书的罪过,简直天理难容,按大周刑律,当处火刑!”
原来是想烧死他。
宁渊忽然忍不住笑了,上辈子他便是死在火焚柱上,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有人想要烧死他,他自问从来没做过加害别人的事,但他们却步步相逼恨不得将自己置于死地,若非真的只有自己死了,这些人才能快意?
他目光滑过宁湘的脸,接着又滑过宁萍儿与柳氏的脸,滑过屋子里一张张看热闹的脸,最后顿在宁如海脸上。
他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反驳,就是想要看看,这个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否果真会杀了自己。
“既然湘儿都如此说了,那么便这么办吧。”宁如海挥挥手,直接决定了宁渊的下场。
那般无情,甚至都未曾有片刻的犹豫和思量。
宁渊嘴角微微勾起,原来这便是答案,他明白了。
“祖母。”在几个下人要拖他出去的时候,在宁萍儿已经忍不住笑意开始抹干净脸上泪水的时候,宁渊却突然看向沈氏道:“祖母,孙儿有话要说。”
018 移花接木
“怎么,方才还嘴硬,如今死到临头,却想讨饶了吗?”宁湘喝道:“别忘了你可是差点害了祖母,即便祖母心善,也不可能帮你这个家门败类说清!”
宁渊理也不理他,只是望向沈氏,“祖母,您在这家里最是德高望重,孙儿也最敬您,孙儿只想问您一句,您也认为是孙儿下的毒么?”
宁渊表情真诚,说得也是言辞恳切,沈氏不禁动容,可她虽为老夫人,但这家里做主的到底还是宁如海,只能摇头道:“祖母本是想信你的,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也由不得祖母不信。”
“有祖母这句话,孙儿即便是死,也无憾了,可是那物证。”宁渊笑了两声,忽然朗声道:“二哥不通药理,萍儿妹妹只消拿着银簪试探,便异口同声咬定了那药粉是砒霜,坐实了我的罪名,如今我既要赴死,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在场最通药理的莫过郑大夫,便请郑大夫来验一验,这包东西到底是不是砒霜。”
宁渊声音不大,说得却是在情在理,沈氏点点头,朝身边的郑大夫道:“那便有劳郑大夫验上一验,也好给我们大家一个明白。”
“三弟,你这般拒不认罪,垂死挣扎的模样,实在是可笑。”宁湘轻哼一声,端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可不相信到了这最后关头宁渊还能翻出什么风浪,那包砒霜是他亲手准备,又亲手交给宁香儿的,让她在热圆子的时候偷偷藏进竹宣堂的厨房,如今不出预料地被当做证据搜出来,即便郑大夫去看,难不成还能老眼昏花地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