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两国通商,乾隆本来看不上那一个弹丸小国的,却是在小四儿的极力劝说下,同意让英使与十三行接洽。清廷为垄断和控制对外贸易,于康熙五十年指定广东商人组织十三行专营对外贸易。凡外商税项的征收、货物的交易,以及外商生活的管理等,均归十三行负责。这次乾隆开了尊口,只要用心经营,两国的通商之路大有可为。而西方的技术成果流入中国将会少很多阻碍。
西方人主食常用牛羊排,有没有中国这么多烹调花样,只做烤着吃煎着吃。当有一天尝到中国的茶,对这种清淡解腻的饮品,简直爱不释手,对茶叶的需求一发不可收拾。还有许多精美的工艺瓷器,丝绸锦料,在外国人看来都是稀罕的珍贵东西,这次访清,马噶尔尼被王室和大臣们轮番叮嘱,想不办都不行,他带来许多本土的礼物进贡,想着能先直接换回些东西回去。乾隆也确实回赐他许多东西,其中就有好多玉如意。马噶尔尼不识货,看不出这堆石头能有什么价值。
永珹听后,淡淡地笑了:“我们是崇拜玉的国家,讲究君子玉不下身,小人连佩戴的资格都没有。但是玉很珍贵,数量有限,不是任何人都用得起的,所以祖先们化土为玉,这就是瓷。没错,就是公爵大人你要求加在交易名单中的第一页——瓷器。最早的青瓷、白瓷就是受玉的外形影响。好的瓷器肯定具备‘光如镜、薄如纸、温如玉、声如磬’的品质。玉的价值在大清类似你们钟爱的宝石,不过因为是不同的文化民俗,也就无从比较了。”听了他的解释,马噶尔尼才后知后觉地把那些玉如意珍而重之地收好。
永珹从外面进来,吴书来在门前,永珹看他一眼,那意思是说‘不用通报?’吴书来笑着摇摇头打了帘子让他进去。永珹轻手轻脚地入内,乾隆一反常态地没在书桌前处理奏折,而是侧卧在床上手持一卷书,手边一碗用过姜汤的空碗,被大宫女收走。
永珹上前低问:“这是怎么了?皇阿玛病了?怎么没宣太医?”
乾隆招手让他坐在床沿,笑道:“不妨事,不过是昨夜没休息好。去兵部了?那些老家伙没为难你吧?”上次的阅兵过后,乾隆就指派永珹去兵部,让一些人很是惶恐。
永成听他没休息好,脑中自行补充,不会是他哪个母妃胆敢和皇上抢被子盖了吧!而且他皇阿玛明显还是落败的那个。乾隆看他脸色古怪,便知他想偏了,轻咳一声引起注意:“看书是着凉了,有些头疼而已!”
原来如此,永珹‘喔’了一声。他皇阿玛不知哪来的精神头,和常人睡觉时间都不一样,有时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常常观书达旦,第二天还能神清气爽地上朝考教他功课,精力充沛的让人自叹弗如。
难得乾隆能犯这种错误,忙不跌的取笑道:“那您这下知道了劳逸结合是多么重要,还是按时睡觉吧。再说,夜明珠虽好,毕竟不是太阳,晚上用得久了,对视力有伤害。您得保重身体才是!”
乾隆颇有不耐,“朕怎么就生了个如此罗嗦的儿子,看你是生错了性别,应当是个女孩才对。”难能可贵的是,只有这一个会对着他,敢对着他罗嗦,正是这一份不同,才让乾隆另眼相待吧。帝王的玩笑话,要是被白日里那些留山羊胡子的大臣听到了,都得惊得揪光胡子不可。
永珹不想和他抬杠,“儿臣若是女孩就没人给您办差了”见他时而蹙眉,便把食指和中指搭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压。乾隆享受着儿子的亲手服务,还不忘问:“在兵部可有收获?”
“还好,我有好多要学习的。”得轻描淡写,但是兵部可不是理藩院那种无关紧要的闲差。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军政之事,一向被已经累世将帅的几家所瓜分,相互牵制,成了掎角之势,只要没惹出乱子,乾隆也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却被空降来个很受宠的未成年小阿哥,又得小心把阿哥安顿好,又得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耗,兵部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乾隆说:“到是不用急着做什么,兵部里面都是八旗中的功勋世家,是有大见识的人,你只要旁观学学他们的处事手段,够你受益的。”
永珹赞同地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图。乾隆展开一看,竟是几个船型草图,动力机轮复杂庞大,攻击与防御功用倒是值得细品,有些标注数字出看不懂的,乾隆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永珹一一回答,乾隆越看越惊,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认真盯着永珹问“这图哪来的?”
永珹知道自己一番忙碌没有白费,心里松了口气,把这些天如何和马噶尔尼混熟,如何与随行人员也成点头之交后,让人用了些小手段套住团中造船师,把他们的战船图弄了来。
乾隆所学颇杂,对这战船模型也看懂个三分,知其战略意义深远。若是小四儿的情报是真的,那么这种东西掌握在别国手里当是非常危险!乾隆看到永珹一脸强忍着‘夸我吧’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化为一声好笑,如愿地拍了拍永珹的头:“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