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没想到儿子会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耐心地解释:“地方官虽然不能像京官一样,每日上朝奏事,但是直隶的总督巡府们每月都要给朕发一封奏折,上面写着需要圣载的大事。”不过大事没有进,写成恭维奉承的请安折子的也不在少数。这些就不用跟儿子细说了。
永珹有些惊异地瞠大眼睛,“可是,皇阿玛怎么会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乾隆好笑地摸摸永珹的头,笑道:这真是孩子话,天下间有哪个人有胆子欺君妄上?“自然是不能只让一个官员自说自话的,自有一套完善的监察制度相匹配。负责监察的官吏也会定时给朕上折子的。”
乾隆的心思极快,瞬间就明了小孩所指,皱眉道:“你是说他们联合起来骗朕?”为什么儿子会有这种想法,还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么?
永珹相信绝对的权力滋生绝对的腐败,大清入关已经一百多年,政治上绝对是熟得都快烂掉了。特别是每当遇上“银子”这个敏感的东西。他没有乾隆的盲目自信,也对‘天地君亲师’这几字不是特别感冒,所以对官员们持怀疑态度也不稀奇。他知道乾隆多半不会相信自己的理论。只是想提个醒而已。不然就惹人怀疑了,笑道:“反正谁要是动儿臣的小金库,儿臣准会肉疼好久,那可是以后娶媳妇的钱,花费要慎重!”
乾隆听到此,眉头舒展开,笑骂:“你这小子,才多大点就想着娶媳妇了,想要讨朕的赏为何不直说!朕何时短过你的花用。”
永珹扭身跑走,躲开乾隆要扣他头的食指。回头呵呵一笑,撒娇的意味颇浓:“这可是您说的,君无戏言,您既然说要赏儿臣,那儿臣回去便打开箱子等着接您的赏!”
乾隆被他这么一闹,抑郁有心情烟消云散,眼睛心思只围着这个不到他腰的小不点转,跟在后头连声道:“慢点,别跑,当心摔着!”又指着跟在身边提灯笼的吴书来说:“还不快跟上,天黑路滑摔着四阿哥朕可不饶你!”又淡淡加了一句:“今日的对话不可外传。”
低头装了半天空气的吴书来忙道:“不敢。”又有些左右为难,这金贵的父子俩身边只跟了他一个,这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后来一想,这雪反着月亮光也能照清路,万岁爷一个大人应该没什么事。他就遵旨跑着去追已经走出一段又回头望向他们的小阿哥。他心想,这四阿哥果然非同凡人,才这么大点,就敢怀疑起朝庭大员来。若是他长大了,那还得了,怕是除了皇上谁也制不住他。
又想到皇上对待四阿哥格外的宽容与耐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怕是皇上都不制不住他。吴书来一直侍候在圣上身边,乾隆的行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几个月来招见四阿哥谙达的次数可是超乎寻常的多,以前驾临上书房也没像现在这么勤快过,一切都表示,皇上对待四阿哥宠爱有加。他从此对永珹更加小心侍候起来,恭敬的态度不亚于对皇上。
第18章
被儿子这么一闹,到是让乾隆反之前的不快忘了,乾隆带着永珹继续慢慢地往回走。途经御花园时,遇见有人放孔明灯。在夜晚的天幕中,摇的灯显得极为漂亮。乾隆淡淡一哂,微微皱眉,自是知道这个时候,这种行为是为了吸引他,说真的他今天没什么兴志。不过见永珹扬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瞅着高空的灯。便哄着儿子道:“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永珹只对灯有兴趣,而不是放灯的人,乾隆都这么说了,他只得点头同意。乾隆也是误会小四儿,以为他想要那盏灯,才多此一举。没走出多远就碰上放灯的人。吴书来尽责地斥道:“大胆,什么人敢在御花园私放孔明灯!”颖贵人纤薄的身姿朝着皇帝过来的方向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臣妾大胆,请皇上恕罪。”
永珹的嘴角淡淡勾起,暗笑他老爹真是艳福不浅。寒冷的晚上都有人等在这儿求‘恕罪’。这后宫争宠的戏码真是层出不穷,若是以抛开得失,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真是幕幕精彩,你方唱罢我登场,比精心策划的剧集还好看。
乾隆好像背后长眼睛一样,回过头来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对着颖贵人勾起嘴角轻笑道:“起来吧。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放孔明灯?”吴书来从一侧的角度看着,皇上这哪是笑,明明一点笑意都没有,还不如瞪四阿向哥那一眼有温度。
颖贵人粉颈低垂,语声轻柔:“回皇上,臣妾是听说嘉妃姐姐身怀龙嗣,特意写了满灯的福字为姐姐与龙嗣祈福,不想在此冲撞了皇上。”宫里的消息传得飞快,太医刚离了慈宁宫,这事就全宫上下都知道了。想来皇上此时最在意的就是那块未出世的肉,她这么说一定会讨皇上欢心。
乾隆似笑非笑,“喔?难得颖贵人有心,永珹还不过来谢谢颖贵人,她对你额娘和未出世的弟弟可是关心得很呐。”
永珹本来好好地靠后看戏,这下被点到名字,只得上前谢过。“永珹代额娘谢娘娘记挂。”这让她灿烂的笑脸直接震惊地僵在了脸上,敢情这女人刚刚就没看到他,满心满眼都是皇上。颖贵人自知身份有别,忙侧着身子避过他的礼。费尽心思地在这等着皇上路过,怎么也没想到皇上还带着小拖油瓶。她用人家母妃当借口,还被人家儿子捉个正着,怎么能不叫她尴尬,只求四阿哥年龄小,听不懂这些。强笑道:“这是奴婢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