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帝俊或者拓跋焘,宇文邕显得要内敛许多。准确的说,他更像是黄竹刚认识帝俊的那会儿,那个时候,帝俊与太一也是初初闯荡洪荒,名声不显,对鲲鹏尚需小心对待。
而现在的宇文邕,也是如此,少了几分任性,面对黄竹的时候,除了第一日,后来也都是不咸不淡的,一点感情不外露。
当然了,他对比起拓跋廓——此时应该叫拓跋廓了——仍然是好多了。
拓跋廓那日见了黄竹之后,就十分挂念,回去命人打探他是哪位道人的弟子,可是得知他根本不是宫中供奉的道长的弟子,而是宇文邕的母亲叱奴氏不知道从哪找来的。
即使叱奴氏费力寻来的,想来有大用,所以拓跋廓便有些怅然若失。他说是皇帝,地位还真不一定高过宇文邕这个宇文泰的四子。
拓跋廓想的是对的,对于宇文邕和他的谋臣们来说,挂念的只是他那几个兄弟。
这些人大多是叱奴氏为宇文邕收拢的,这日又在劝宇文邕在宇文泰面前多表现。宇文泰近年身体日益不好,也许会称帝,也许不会,但是即便他不称帝,下一任继承人称帝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现在争的实际上不是什么宇文家家主的位置,而是魏朝君王的位置。
宇文邕年幼的时候,叱奴氏就常常命他在宇文泰面前表现自己,展现自己的聪慧,但这不是宇文邕的想法。
宇文邕对那些谋臣们平静地说:“大兄年长我们许多,实力稳固,三兄之母是元氏公主,不要说我,就是大兄怕也争不过。”
以元氏公主之子称帝,总是更能让人接受一些的。
他的那些谋臣们急了,你不争怎么知道争不过啊?
黄竹一旁吃吃笑道:“你们莫要以为四公子年幼无知,我看四公子心中早有成算。”
谋臣们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好像一下子就取得夫人与公子信任的道士,都有些纳闷,“哦?”
黄竹笑道:“这帝位,肯定是要三公子来坐的呀——至少第一个一定是要。”
有元氏血统的人来做第一个皇帝,然后,之后的皇帝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啊,朝代都改换完了。
“你这话说得简单!”人家这第一个皇帝,要是就一直做下去了呢?皇帝是那么好拉下马的吗?
“诸位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大将军身体日薄西山,若是有朝一日撒手人寰,四公子既做不了皇帝,也做不了下一任丞相!”黄竹说道,“堂公子宇文护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四公子只是拓跋廓的继任罢了!四公子该做的,是韬光养晦,且由他们斗着。”
那几个谋臣你看我,我看你,勉强接受了黄竹的说法,但愿他不是在说大话。
黄竹看着他们无声的叹了口气,叱奴氏尽力了,但是反倒误了宇文邕,他自己挺有想法的。
宇文邕听了黄竹那一番说到自己心坎里的话,对他也是刮目相看,没想到他母亲这一次送了个如此机灵的人来。黄竹猜测的话不算神,最重要的是,宇文邕认为黄竹是少有的相信他的人,毕竟他才十一岁。
不用很久,黄竹的话就被一一证实了。
宇文泰身体渐渐衰败,临终前嘱咐宇文护,要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彼时宇文泰的几个儿子也围在床边,黄竹则在殿外,几步之外就是拓跋廓,他也是亲自来探望宇文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