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你就一个人担了吧,爸已经找好门路,不会判你死刑。
“宏儿,你还在听吗?你生爸的气了?你说话啊?不是发病了吧?身边有人照顾吗?”父亲焦急的声音让他稍微好受了些,对啊,这是他的亲生父亲,不会真的对他这么狠心。
“嗯,我在听,没发病。”他小声回答。
“宏儿,你听爸说啊,你自首以后呢,高强度的询问肯定是经不住的,你身体这么弱,对吧?你要是发病,询问就进行不下去了嘛,爸再想办法给你申请保外就医。就算是判了,你有这个病也不能一直在里面嘛,爸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这些话还算动听,可是他突然想到那串让人冷汗直流的数字,“爸,那些钱怎么退?你帮我想想办法。”
“既然积极自首了,你就积极退赃嘛,只要是你手上过的钱,你都把它退出来。”
“爸?我手上哪有钱,海军基地的事情我也……”他苦笑着为自己解释,“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法人到底怎么回事。”
“爸哪会知道你公司的事?宏儿,我是疏于管教,可你胆子也太大了,连军方的钱你也敢伸手?就听爸一句劝,那些钱是属于国家的,你拿不了,也不该拿!”
这是怎么个情况?他浑身僵硬地愣住了。公司的资金流确实很大,但他向来只管签字,印象比较深的几次大额提款,还都是经过父亲“关照”给了贾家的亲戚们。他这个久病缠身的人哪需要什么大钱来花,根本无福消受。
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年,都是与贾家过从甚密的那群“朋友”在管,父亲叫他承担责任,不要把牵扯面扩大,又不肯帮他去找那些“朋友”把钱捞出来,叫他怎么扛?
“爸,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我、我真的没有……”他急得又喘了起来。
“宏儿,你好好想想,记住爸今天跟你说的话。爸最后再跟你强调一点,如果你今天真的跑了,唐书记恐怕比你老爸我的责任更大!还有啊,你如果自首以后不实事求是,随便胡说,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无法控制。”
说完这句连敲带打的话,他的父亲当机立断中止了这场交谈。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机,颓然抬起头来望向窗外暧昧而模糊的夜景,他似乎已经找不到可以走下去的路。
那一串惊人的数字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如果案情真的严重到那个程度,就算是他也够杀十次头了,更何况牵涉到军方,他一个人怎么扛?
财务总监已经被畏罪自杀了,他简直忍不住要怀疑,自己只要落到某些人手里,说不定也会“畏罪自杀”或者“病发身亡”。
他急喘着又拿出喷剂来喷了几下。
稍稍稳定情绪之后,他虚弱地问了一句,“我还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