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肿瘤么?
难道……真的是胃癌?
我顿时手脚冰凉,忙问道,“能治好么?”
“还是要看情况……要知道杜若的祖父就是死于这种病,臣下不敢妄下担保。”
杜谦……杜谦原来也是死于胃癌,那么这是遗传病了?
我脑中轰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大夫见我乱了方寸,便安抚道,“公子也不必过于忧心,臣下可以先开几副方子给杜若服着,再看看情况如何吧。”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我让到一边,看着大夫快速地写下两张方子,交给迁易,嘱咐他下午就去御药房抓药,一天煎熬两次。一番折腾下来,暮色也不知不觉渲染了整片天空,到了晚膳的时候,杜若的腹痛才渐渐缓解,沉沉睡了过去。
我松了一口气,正想传膳,却听说小皇帝正往这边过来。看来今晚是打算在扶摇殿过夜了。我担心会吵到杜若,就干脆先迎了出去,告诉他杜若的病情,请他跟我到扶摇殿的海月阁去暂住。
他听了,微微扬起眉梢,“这么严重?需不需要朕将朕的御医借给你?”
小皇帝的御医该是比御药司的大夫更为高明,我连忙点头,“那样最好。”
海月阁算是扶摇殿的偏殿,虽说奢华程度完全不亚于正殿,但让小皇帝这个九五之尊跟我去那里凑合还是非常委屈的。然而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照样像往常一样和我开开心心吃了晚饭,之后他倚着窗台发了会儿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起白日里听到的传言,忍不住想要跟他试探一下,“雁书,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儿。”
他却没有回话,似乎没听到似的。
我又叫了声,“雁书?”
他猛然回神,望向我,“什么?”
“……你在想什么啊……”
“没有,只不过最近在忙废后的事。”他淡淡一笑,“大概你已经听说了吧?朕打算把皇后送回祈国。反正他一直想回去,战争也暂时告一段落,晏国也不需要他这个人质了。这样正好,让他和他那刚登基的哥哥团聚去。”
原本还想问呢,结果他竟然自己交代了……
我笑着跪坐在他旁边,头枕着他的大腿,感觉他轻抚着我的头发,“你倒是挺好心眼的。朱染是你的敌人,你还把他弟弟送还给他。”
“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手。朕对于他是很尊敬的。”他说着,忽然轻轻抬起我的下颚,语带揶揄,“你看起来很高兴嘛?”
我低笑两声,“你想想,现在四公子就剩我一个了,要是连皇后都没了,我不就独霸后宫了吗?好家伙,多牛逼啊!”
他微微低垂了眼帘,目光中徘徊不去的是浓浓的缱绻温柔,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额发,低声叹息了一句,“钧天,朕一直想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啊?”
“谢谢你教会朕打篮球,谢谢你偷跑出宫去找朕,谢谢你来到我身边。”他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着,“宫里这么多的妃嫔,只有你让朕真正快乐过。虽然朕一直对不起你,你却没放弃朕。”
“哎呦喂……咱能别这么肉麻额……牙都要酸倒了……”我一边这么说着,心里却浮上一层醇厚的甜意。
相拥而眠的夜晚,我们十指相扣,青丝相结。我在他身下战栗臣服,心甘情愿地接纳他带给我的一切快乐和痛苦。看着窗外星河连绵的天际,我想,大概那些惊涛骇浪终于都过去了。这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期待着两个人宁静祥和的相守,再也没有任何的离别、绝望和伤痛?
黑暗中,他咬着我的耳垂,吐气如兰,“谢谢你一直没离开我。”
我反手抱住他,将头埋入他胸口,听着他温热而蓬勃的心跳。
“客气啥?我答应过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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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却没有想到,原来即使经过了这么多,这个我好不容易编织起来的幸福,竟然这么容易就跌得粉身碎骨。我原本相信,经历的苦难和障碍越是多,酿成的果实会愈加香甜,却没想到原来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