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嘿嘿笑,“这不是身不由己嘛。”
“这些话我跟你说了,你可得死死守在心里。要是漏了什么风声出去,我这条老命可就不不保了。”他严肃地告诫道。我赶紧连连称是。
他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水清清喉咙,随即开始娓娓诉说。
“我十五岁的时候作为陪嫁童子选进太尉府的。当时皇亚父自然还不是皇后,只是少公子(皇子的‘妻子’的称谓)。那时候他已经三十五岁了,比先皇还大上三岁,当年是鹿京数一数二的美人呐。
皇亚父本名叫欧阳昭钺,是欧阳太尉的长子,不仅容貌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写的一手好字,当时不论文人墨客还是将军侠士都对他倾心不已。可他偏偏对谁都不动心,所以直到三十五岁都没有伴人。原本太尉想要让他成为当时太子的伴人,谁知道一场寿宴却让他对先皇一见钟情。先皇当时只是个不得势的三皇子,也还未结伴,皇亚父就非先皇不可了,后来总算是说服了太尉,如愿成了三皇子的少公子,我也就是那个时候跟着他进了三皇子府。
皇亚父动用欧阳家的权利,又一步一步设计,令得三皇子在之后的几次朝堂上表现出众。当时晏国和祈国正开战,太子一味畏战,令太祖已经很不满了,后来寻了个借口废了他。而三皇子由于一直表现出色,又很得朝野中众臣的支持,所以被立为了太子。
说起来,欧阳昭钺也是个可怜人。他虽然如了愿,与自己爱的人结了伴,辛辛苦苦扶持着先皇争到皇位,结果却发现先皇在与他成亲之前,就已经心有所属。所以即使与他结了亲,也一直是以礼相待,不冷不热。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发现先皇还和那个人藕断丝连,这就令他更为气愤。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先皇爱着的那个人,就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杜谦。”
听到这儿,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杜谦?!飞将军杜谦?!杜若的爷爷??(大家还记得他刚来丈夫国的时候看过的那本书吧…)
“等会儿等会儿!”我脑子乱套了,“你说先皇和杜若的爷爷有染?!这俩人都不在一个辈分上啊?!”
“杜谦要孩子要得早,其实他比先皇大不了几岁。不过这也是先皇不能和杜谦将军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年岁差得还是有点大的。而且杜谦又是朝廷命官,他当时要在太祖面前留下好印象,就只好放弃自己的感情。”
哇靠…这么狗血的剧情都可以出现吗?!我回想着只见过寥寥数次的皇亚父那高傲威严的面容,忽然觉得全身打冷战。
我忽然内心平衡了很多。那样的一个人都会被小皇帝的爹耍,小皇帝必然是继承了他爹的基因,那我被他整好像也就没有什么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逻辑是不是有点奇怪……
瑾叔不耐烦地看着我,“你到底还听不听啊?别老打岔!”
我赶紧举双手投降,“我闭嘴,您继续。”
“总之,后来先皇登基,皇亚父就成了皇后,这时候战事也平息了。但是杜谦将军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总觉得是杜谦抢走了先皇。所以就开始动用朝中权利来打压杜家。杜家就是这么渐渐败落下来。先皇虽然竭力想要保他,却终究没保住。杜谦被罢官流放,在边境郁郁而终。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要不是后来他们家出了个杜冷,恐怕一家子现在还在边疆呆着呢。”
虽然是寥寥几句话,我却听出了那么些苍凉。当年叱咤风云纵横战场的飞将军,最后就是这样惨淡的收场,不得不让人心生叹息。
我就问,“那杜谦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瑾叔用手摸着下巴想了想,才开口道,“不知道他战场上的样子,不过平时看到的他一丝武将的杀气也没有,相反,像个高洁清澈的君子。”
这个形容……果然和向离有些相似……
看来这事儿有戏了。
“那瑾叔你怎么会离开皇亚父身边的?”我继续问。
谁知这回他的神色却微微一改,现出几分拒绝的神色,“这个跟皇亚父没多大关系,你就甭管了。”
一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有问题。瑾叔背后肯定有什么劲爆的故事。但是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他要是不想说的话我怎么问也没用,只可能激怒他,便暂时作罢。
之后我又向瑾叔询问了一些关于皇亚父的习惯爱好之类的东西。瑾叔知道我是铁了心要往皇亚父身边靠拢,于是也不做隐瞒,把那十五年间伺候皇亚父的经验一五一十讲解给我。我们两个就这么剪烛夜谈了一晚上,直到接近破晓时分,天空已经变成了一种微微有些寂寥凄清的蓝色的时候,瑾叔才提着灯笼匆匆离去。他的背影依旧是挺拔而有力的,也不知道埋藏的又是怎样的过往。
第二天,我让制衣司的人过来为我量身,订做一套习武的人会穿的那种练功服,又脱杜若去帮我从禁卫军里找一个教头来,这样我就可以时常以习武为由去耀武场了。我要重新见到贵公子,那里是最有可能的,毕竟他有去耀武场练剑的习惯。
衣服很快送过来了,按照我的要求十分朴素简洁。我就开始天天往耀武场跑。说是习武,但是那个教头碍于我是个才人,不敢太严厉,只是在断断续续传授我一套拳法。我也只是跟着学学姿势,毕竟以我现在的年纪实在是大了点,也学不出什么来了,除非像段誉那样先吞个蜈蚣再吞个蛤蟆…不过我是打死也不会去干那种事儿…
这样练了三四天后,终于在一天下午遇上了欧阳琪。
那时候我正在和教头练习一招名叫什么“双弓千字拆挂捶双落”的招式。教头的一拳慢慢打过来的时候,我得往右转身,挡住他的攻击什么的。我正有点儿百无聊赖地练着,忽然听到一阵笑声。
一回头,就见欧阳琪正用手扶着他的长剑,笑意盈盈看着我,“刚才就听侍卫们说最近总有个才人跑来练武,原来就是你啊?”
我脸上一热…自个儿这不像样的“习武”场面竟然被他这个大师级的人看到着实丢脸非常,不过要想用这种方法见到他,这也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