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他身为皇子,不说日日沐浴更衣,可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有圣旨在,他可是将自己洗的白白嫩嫩香喷喷才过来的,居然被人说他“污秽”?
简直是可笑!太可笑了!
莫急被他笑急了,大声道:“小师叔祖从来不会说错话,他说你污秽,你就是污秽!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爷不知道!让他给爷滚出来说清楚,爷到底哪里污秽了!”
莫急道:“我们小师叔祖现在不在寺里,你要想知道,等回头自己去问。”
一个侍从上前,对刘钧耳语几句,刘钧恍然,道:“你们是说我身上有冤魂附体?哈,爷是打仗的,手底下沾的人命多了去了!要不是我们这些人在外面杀人如麻,哪来你们这些和尚安安静静念经的地儿……”
“够了!”
长公主冷喝一声打断他,道:“不能进不进就是了,何来这么多废话!”
又道:“瑶琴,你先陪我进去。”
顾瑶琴应了一声,小跑上前,扶着长公主的手向寺门走去,不想才走了几步,便被人拦住,几个小和尚单手持礼,道:“对不起,你们也不能进。”
长公主神色一冷,道:“怎么,难道我身上也有污秽不成?”
这原是一句气话,却不想和尚们齐齐点头,道:“正是。”
长公主差点按捺不住怒火,她素有洁癖,从来只有她嫌别人脏的份儿,如今竟被人说她“污秽”?
顾瑶琴道:“几位小师傅,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表姑姑她……你们小师叔祖呢?快请他出来说话,或者请普泓大师来也行!”
莫徐答道:“你们身上污秽,进去会亵渎佛祖,想要上香,回去沐浴更衣后再来就是了,叫小师叔祖来有什么用?”
“你……”顾瑶琴跺脚,道:“连表姑姑你们都……那这天底下,可还有干净的人?那今儿我们这么些人,是不是都不能进?”
莫急摇头道:“倒也不是全部……”
顾瑶琴吃惊的掩住唇:“啊?”
不是全部,那就是大部分人都不能进?
长公主轻轻吐了口气:谁能想到,原本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事儿,竟会闹成这样。
皇上派她过来,就是怕那几个皇子自持身份,闹出什么不好看的局面来,让她来压服压服,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些和尚们……
若只是拦住一两个不让入寺也就罢了,把这一群人都拦下来,岂不是让这场陛下精心谋划的“盛事”,变成了一场笑话?
可若是强行入寺,更是万万不可。
皇帝今日之举,一是为了抬高这些和尚们的身份,二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看看,他是尊崇佛门的。若强行闯寺,这一番打算付之东流不说,还会适得其反。
罢了,不算是查明内情,还是追究责任,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最关键的是把场面圆过去。
长公主微一沉吟,双手合十,对和尚们行了一个佛礼,温声道:“既然如此,我等万不敢亵渎佛祖,这便回去沐浴更衣,改日再来……只是我们带来的香烛灯油,可否请小师傅们代我等供奉佛前?”
无论如何,今日哪怕放低身段,也要给足了苦渡寺的颜面。
小和尚们齐齐还礼,道:“阿弥陀佛。”
长公主颔首,从侍女手中接过放着香烛等物的竹篮,郑重交到莫急手上,口宣佛号施礼退开,路过刘钧身边时低喝一声:“刘钧!”
刘钧咬牙,从侍卫手中夺过东西,塞进莫徐手里,转身就走。
剩下的人对望一眼,纷纷效仿,按身份高低,依次上前。
也没人去问一句诸如“小师傅,你看我身上污不污秽,可不可以进寺”之类的话。
笑话,长公主和皇子都“污秽”了,他们敢“干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