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便走,那小小的背影,竟似带了几分风流气韵。
看着他的背影,男人觉得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发寒,到底没敢跟着这怪异的小孩,甚至连再度找人下手都不敢,骂了一声“倒霉”,左右瞅了几眼,灰溜溜的离开。
小巷里,胖和尚盯着碗里的银子,叹道:“贫僧是让你去化斋,不是让你去讹银子。”
云起不满道:“银子可以变成斋饭,斋饭也可以变成银子,有什么区别?化斋乃利诱之,讹银是威逼之,有何不同?你们和尚口口声声喊着不着相,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其实最多规矩的就是你们!”
又道:“我要去买最好的斋饭,你要不要来?”
胖和尚吞了口口水,将反驳的话也一同吞进了肚子:“来。”
于是云起在前,和尚在后,不紧不慢的沿街走,和尚道:“和尚也想问,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小偷,还知道他偷了谁的银子?”
云起道:“他的脸上就差清清楚楚写着,我是小偷几个字了,为什么我会看不出来?”
“怎么说?”
云起道:“因为他总是盯着人的钱袋,却又怕人知道自己盯着别人的钱袋,所以一直做这种动作……”
他转过身倒退着走路,一面举起手里的大碗,做出一副仔细把玩的模样来,眼角却溜溜转的盯向和尚的光头……他原就生的玉雪可爱,再做出这种怪样来,更是招人,大和尚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云起不满的跳开,放下大碗,继续道:“他先前颇有得色,应该是刚刚得手,加上我一喊有小偷,他就下意识的向后看,不问也知道他偷的是谁的银子了。”
大和尚摸着下巴道:“和尚忽然觉得,徒儿你的确很适合做和尚的徒弟啊!”
云起瞪大了眼,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所谓的相卜之术,其实靠的就是察言观色吧?”
大和尚干笑一声,含糊道:“都有!都有!”
云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过身去。
和尚问:“你既知道他偷的是谁的银子,何不还给失主?”
云起道:“这银子是我从小偷手里得来的,既不是那人给的,也不是地上捡的,为何要给他?”
和尚道:“你不还他银子,难道不是因为他正要进赌场吗?”
云起冷哼道:“他自己的银子,莫说是拿去赌,便是拿去扔进水里听个响儿,又与我何干?同样的,我的银子,又与他何干?”
和尚好一阵无语,许久后才道:“徒儿啊,你真的只有六岁?”
云起道:“大和尚算不出来吗?”
和尚道:“和尚要是什么都算得出来,就不做和尚了。”
云起道:“那你又知道我是六岁,不是五岁、七岁?”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坐在衡城最有名的素斋馆里,和尚埋头大吃,小孩儿乱没形象的趴在栏杆上向下看。
楼下的大街这会儿很热闹,铁甲森然的骑兵正护送着十几辆马车缓缓驶过,很是气派。
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帘悄然掀开,露出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漂亮的小女孩有一双清澈柔媚的大眼睛,抬头看向这个衣衫褴褛、趴在栏杆上的小男孩,微微皱了皱眉。
云起却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托着腮,看着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别看了。”和尚嘴里含着菜,头也不抬,含糊道:“那是六皇子和顾家七丫头的马车。”
“你又知道了?”
和尚道:“这会儿城门早关了,如今会经过这里,又有资格令人重开城门的,便只有他们了。”
云起沉吟道:“六皇子,顾家七小姐……顾……瑶琴?”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和尚咦了一声,道:“你连她的名字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