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浓在她怀里梨花带雨地抬起脸:“我真觉得我喜欢你。”
郑美容被她弄得要笑又不敢笑,“你跟白杨不亏是一个人带出来的,你这德行怎么这么像他。我也喜欢你,别哭了。”
两人互相靠着,挤在一个枕头上,擦着泪痕,都笑起来。
这一夜她们说了许多话,说秦浓的事,说郑美容的事,说她们如何欺骗别人,又骗自己,算来算去,人生怎能经得起谎言一针一针去穿刺。
刺破的人生,还要拼补起来,再怎样千疮百孔,也好过自暴自弃。
秦浓想,她已经不再是秦蓓蓓了,李念给了她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现在属于她自己。
她要拿着这个名字,继续过下去,跟李念再也没有关系。犯过的错、流过的泪,不能靠后悔去弥补,她要站起来,才能补全过去生命里所有的不完整。
滚滚红尘,谁也不能保证人生里不会有更好的人。
3
人是无情多,还是有情多呢?
许多诗人讨论过这个话题,讨论了几千几百年,没见讨论出结果。
秦浓坐在李今对面,托着腮想,李今对她不算无情,对他哥哥就更不算了。只是说出去谁也不信他是个有情人,只怕还得吐口唾沫。
李今从英国回来,想见她一面,她怕什么?“我在南京,要来你就来吧。”
来了两人也无话,对坐在包间里,李今还是那副暖男的嘴脸,斯文地帮她拿点心。
“你现在过得好吗?”他问她。
秦浓想起郑美容,明艳地扬起唇角:“挺好,你呢?”
李今没有说话,低下头去,怆然地笑,许久方抬起头来:“我哥怎么样。”
虚伪真是人最可怕的一种天性,和后天被迫的伪饰不同,李今恰恰是那种天生的说谎者,他骨子里的虚假真是怎么也改不了。秦浓早知道他来这一趟是为了李念——他虚伪惯了,无论做什么事都永远不会坦荡直接,话总要转一圈才敢说出来。
她现在不乐意提起李念,更不愿意跟李今去提,李今问她,她只露出浅浅一笑:“李今,我跟你早就说开了,你不要再去找李念,他忘记你了。”
这话刺中了李今的心思,李今一瞬间暴立起来:“不可能!”
秦浓的助理拦住他。
李今吼了一声,又收敛下来,唯唯诺诺道:“你让我见见他。”
他的话将将出口,包厢门已经被人一脚跺开,三五个大汉一股脑冲进来,把李今按在桌子上。李今和秦浓都吃惊,一阵高跟靴子笃笃的响声,郑美容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向门上一靠:“小杆子,不在国外好好待着跑到南京来抖diǎo,谁他圌妈给你的胆子。”
李今被人按着头,不免惊慌失措,倒插着眼睛去看秦浓,秦浓满心想笑,只能憋着,站起来说:“郑姐,你怎么来了。”
郑美容看出她眼里的笑意,忽然窘起来,她是听说李今突然回国,秦浓的助理倒也机灵,先给她打了个电话——大概是怕李今发疯闹圌事,助理看浓姐和郑总最近走得近,自然近水楼台好求救。
郑美容的小弟们下手不轻,李今被卡着脖子,满脸通红,又挣扎不得,咳嗽着说:“我不是来闹圌事,我把财产做了清算,想麻烦秦小姐帮我转交给我哥……我不是闹圌事。”
他还算乖觉,连秦浓的大名也不敢直呼了。
郑美容看他一眼,“算了,都松手。”
李今被掀起来,丢在椅子上,半天没能喘过气。
郑美容在他身边坐下,“回去吧,李念不缺你这点钱,”
李今像只被吓住的狗,半天才回过神,他一言不发地起身,把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郑美容和秦浓谁也没有留他,更不去问他信封里是什么。
不必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