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郑美容只跟白杨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她的笔记本,飞快地打字。她还要准备下个月的例会材料,各个部门的经理还在她的通讯上来回敲她,郑总郑总郑总,请批示请批示请批示。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些人天生活得潇洒,有无限时间为爱要死要活,她天生命苦,只能为钱要死要活了。

他们的航班晚上8点起飞,白杨自舷窗遥望苍凉的夜色,朔夜无月,唯有璀璨寒星落临四野。他们要在这夜空里飞一整个日夜,去到巴黎。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是不是就是现在这样,白杨想,他会越过许多大陆和高山,越过许多经和纬,这许多时间和空间的差距,不知是否能追回他千疮百孔的爱情。

这里李念一路算着他们下机出关的时间,万事都拜托给郑美容,幸好白杨没来过巴黎,一切就看郑总的手段了。

郑美容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寡妇脸一挂两眼一竖,保证白杨吓得屁滚尿流,柔情起来还能七姑八姨地发挥女性特长。他就是为这个才让白杨带着郑美容来。

郑美容落地就给他偷偷发短信:“到了,你别来接,我打车过去。”

以前世安追郑美容的时候,带她来过巴黎,她知道位置。

李念推着世安躺在床上,世安被他弄得头疼脑热,“见面就好好说话,何必妆这个腔调?”

李念掐了烟道:“金董事长,从来都是你使唤我,这次你听我的,你看我把钟越搞得服服帖帖,要他说一他不敢说二。”

世安靠在床头,缓缓道:“李念,平时我从来不说这件事,你到底对钟越是怎么样。两个男人本来就有悖伦常,你若真不爱他,就放他去找别人,结婚生子也是人生大事。何必这样吊着他。”

“他愿意走,我双手支持。”李念玩着烟蒂,“感情的事有时候说不清。”

李念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世安有些触动。他原本以为李念从来玩世不恭,这样看来,对钟越倒也有真情。

“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好好跟他过日子,你把钟越折磨得人都变了。”世安叹息起来,“从前见他不是这样,他现在冷硬得很。”

李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你猜这是什么?”

世安笑起来,“总不会是你给他买的戒指。”

李念也笑了,把盒子打开给他看,是颗完整光耀的钻石,硕大的一颗,晶莹剔透。世安不是没见过珍宝,只是乍见李念拿出来,不由得赞叹一声:“好火彩,你预备送他?”

这倒比戒指又有诚意许多。世安忽然惭愧起来,连李念也有这样的用心,他倒没送过白杨什么东西。

李念把钻石举起来,对着光看,“金世安,你觉得珍珠和钻石,哪个漂亮?”

世安不知他何以这样问,思索了片刻,“各有各美。若论价值高昂,自然是钻石,可珍珠也有圆润可爱之处。在我看来,珠光柔和明快,更胜于金刚钻。”

李念把钻石在指间滚动:“只有你这种富贵闲人,才会觉得珍珠可爱。珍珠都有颗砂子的心,所以不长久,很快就黯淡了。”他望着世安的眼睛:“我希望他能做钻石,不要有心,坚硬明亮,让人都知道他昂贵。”

世安未料他这样说,总觉得他一派扭曲的谬论,又觉他未必听得进别人相劝。

“杨杨从来不曾失去真心,他也不曾落在钟越后面,”世安说,“难道这个圈子非要无情无念才能站住脚?”

“你以为人人都像白杨有个天大的运气,被你宠着。”李念冷笑,“他是皇帝老子头上的珍珠,别人怎么比。”

这世上的珍珠,大多都随岁月消磨而黯淡,当初的掌上明珠,后来都变成灰尘里的朽物。只有钻石,无论年深日久,永远光耀夺目。

什么宝石也都是历经苦痛才诞生,珍珠要蚌的痛,钻石要火的熔。

李念把钻石收起来,不再和世安谈这些酸文醋墨,“白杨应该快到了,你躺下吧,别露馅啊。”

世安嗤笑道:“你这些功夫,做给钟越,他能高兴几个月。”

李念胡乱合他的眼睛:“别说了,马上人到了。”

“记着把信给他看。”

“知道知道,真特么啰嗦。”

世安躺下,忽然睁眼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你大宝贝叫床的声音,”李念喷他:“行了别秀相思病了,老实闭眼,你要不要先上个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