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住的地方可以算得上春素楼最好的地方之一,虽然和几名头牌同住在一座院落中,可他住的那所房子是单独在一个地方的,两层的小楼,一层是侍候他的小童住的,二层则是他独居,四周有树木花草将这座小楼同别处隔开。风景也极为雅致,对面是一个小小的荷花池,不远处的院墙前种满了翠绿的竹子。
进屋上楼,小童将燕柳文扶到沐雪的床榻上安顿好後便离开了,见没人了,沐雪才把燕柳文的穴道解开。他刚解开燕柳文的穴道,燕柳文就开始不老实了,从床上坐起身指著沐雪说:“我记得你了,你就是上次在皇宫中点我穴道让我装死的人!!”
“这次你又点我!上次你让我装死人,这次你又让我装什麽,哑巴吗!!”燕柳文哀怨的抱屈,服侍沐雪的侍童路然敲门进来,对沐雪说:“公子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吗?”
路然跟彤儿差不多大,也就是十三四,比彤儿少了那麽点老成,多了点天真。这会儿正好奇的打量燕柳文,他绝对不是好心问看有事没,而是诚心过来看这位有幸成为沐雪入幕之宾的燕公子。沐雪显然明白路然的心思,哭笑不得的对路然说:“你去端碗醒酒汤来吧,燕公子喝醉了。”
沐雪言下之意是说,燕柳文醉了,他才把人带来的,没别的。路然根本就不信沐雪的话,以前的客人喝醉的不少,就没见过沐雪有好心带谁到自己住的地方来。路然丝毫不避讳的瞅著燕柳文,仔细端详,模样还不错。看著人挺精神的,一点都不像喝醉了的。
燕柳文瞟了路然一眼,便把目光对向别处,眨巴眨巴眼睛,他看到一样东西,一个两拳高的白玉葫芦。燕柳文跳下床,跑到架子上把那个白玉葫芦拿下来。摇摇,里面有水声,找盖子。沐雪不明白燕柳文要做什麽,他这个葫芦是好,但是也不值得燕小公子稀罕吧。燕柳文身为一朝公主,家里什麽没有,不可能会稀罕他的一个玉葫芦。
“打不开……”燕柳文费了半天功夫也没把葫芦打开,便求助沐雪。看著燕柳文那双眼睛中透著些许的委屈,和迫切,沐雪叹口气,问燕柳文:“你打开那做什麽?”
“酒。”燕柳文很认真的晃晃葫芦,对一个醉鬼能说什麽,哄呀。沐雪走上前想把葫芦拿走,燕柳文见他伸手便把葫芦藏在身後,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他的酒了。沐雪头疼的说:“那里没酒,你要想喝酒的话我让路然去给你拿。”
“怎麽会没酒?”燕柳文又晃晃葫芦,里面明明有水声的。燕柳文玩弄著葫芦,沐雪吩咐路然说:“还不去,等著看他怎麽闹腾吗!”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路然答应一声出门准备下楼。路然刚关上门,沐雪突然感觉不对,连忙纵身到燕柳文旁边,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燕柳文用力的把玉葫芦摔到地上。清脆的响声环绕於耳,燕柳文很气愤的说:“不能喝,就不要它了!”
燕柳文不仅摔,还抬脚使劲的踩两脚。沐雪瞅瞅地上的碎片,在看看气呼呼的燕柳文把他的地盘当成自己家的吗!!还踩上了!!!冷冷的说:“那是花娘的东西,你想著明天怎麽找她说吧。”
这个二愣子,纯粹一个少爷,玉葫芦那是装饰,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认为里面有酒。燕柳文小脑袋一扬,傲气的说:“不就是一个玉葫芦,等我能回家了赔你十个八个的!”
他还不算太醉,知道他现在回不了家。沐雪瞟一眼看著还挺傲气的燕柳文,脑袋里想著第二天花娘的反应,肯定是提著棍子追著燕柳文打,打到燕柳文他娘都不认识的份。本来花娘是觉得自己屋里人多,贵重东西放那儿不安全,才放沐雪这里的,没想到还不胜丢了,好歹能找到呀。
“这是先帝赏赐的,别说十个八个,你能找到一个就成。”沐雪弯下身子,捡起几块较大的碎片,也不过跟烂了的鸡蛋壳差不多,还有不少都成碎末了,根本别想复原。燕柳文低著脑袋想了半天,说:“我娘是公主。”
不用显摆,承安没人不知道他娘是公主,还是现存唯一的一位公主。浦晟煜到现在还没一男半女,所以本朝的公主就那一位。原来还有一位,可惜几年前宫廷争斗的时候站错位置了,後来全家都被发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多久那夫妇俩都病故了。
“我娘的房间里有很多从宫里带来的东西……”燕柳文的声音愈来愈小,沐雪听懂他的意思了,他说他娘是公主,所以有很多先帝赏赐的东西。可是先帝赏赐的东西里面不一定都是玉葫芦呀,据沐雪所知,这种玉葫芦就一个。跟醉鬼没必要废话,沐雪淡淡的说:“这话明天你跟花娘讲,和我说没用。”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燕柳文不知道想到什麽了,面色极其不好看,失神的喃喃说:“你看不起我,谁都看不起我,因为我娘是公主,所以才对我毕恭毕敬的。其实你们骨子里都小瞧我,笑话我,连我爹都看不顺眼,见到我就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