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师兄已经死了,鸣鹤山弟子名录上师兄的名字也已经被划去,唯有我像是靥着了一般四处寻找师兄的下落,可师兄既然还活着,为何却从未主动来寻过我?”
殷承宇沉默着,拍了拍林修然的背,替他将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擦拭干净。
“我那时已经入魔,鸣鹤山身为正道魁首,必定是再容不下我的,你又背负血海深仇,林家那时已经同魔族牵扯上关系,我又如何好让你再担上个勾连魔修的名头?”殷承宇低声解释道,“我醒来之后便已经是在魔域腹地之中,每日朝不保夕,只怕是前一日刚联系上你,第二日就又性命难测,本就已经是已死之人,何必再让你多添烦忧呢?”
林修然看了他半晌,终于止住了眼角泪水,可神情却比之前更加清冷疏离:“你撒谎。鸣鹤山虽说是正道宗门,却也并非是不通情理,当年之事有彦卿师叔亲自作证,就算是你入了魔,身为峰主亲传弟子的你,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被带回鸣鹤山祛除心魔罢了,难不成还真的会让师兄死在师门手里么?”
“修然,我……”殷承宇手足无措地望着林修然,绞尽脑汁试图让林修然相信他之前所说的话,可越是着急担心,他便越是紧张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林修然所言其实不假,他方才说的,虽然也算原因之一,可隐姓埋名在魔域沉浮百年,自然也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理由。可真正的缘由,他却根本就没办法说出口。
上辈子的时候,在得知他入魔之后,林修然那副大受打击的神情他仍是历历在目。尽管他知道这辈子的林修然已经同上辈子不一样了,可上辈子他入魔之后为了成为魔尊而一步步将林修然逼上死路,就算重生至今已经百余年,当日林修然在崖边自爆的场景,仍旧是殷承宇隐藏在心底的噩梦。
殷承宇一度以为重生之后自己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必定是万事顺遂,可天意从来高难测,给了他重来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却让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让原本并无什么大碍的林家突然颠覆。
谁又能想到,曾经叱咤风云一统魔界的魔尊殷承宇,其本质上来说,也不过是个胆小怯懦而又瞻前顾后的普通人罢了,除却一身修为和体内觉醒的血脉,他又如何对得起这所谓魔域之主的名头?
林家所遭遇的一切灾祸都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这个念头一经滋生便迅速地在殷承宇的脑海中扎根发芽,百年之中反复发酵,更是让殷承宇一度濒临崩溃。
上辈子的时候,林修然身上所有的苦难与折辱都是他带来的,而这辈子,他明明是想要补偿林修然的,为何到了最后,林修然所遭遇的痛苦,又全部是因为他的过错呢?
还有什么,是比屡次三番亲手伤害自己所爱之人更让人绝望的呢?
作品正文卷 第112章
第112章
这些事情,只要殷承宇不主动说出来,便永远不会有旁人知晓,可他这般压在心底,积年累月下来,便也渐渐生了疮化了脓,等到想要再次揭开伤疤的时候,才发现多年过去,伤口仍是血淋淋一片。
殷承宇不敢同林修然说实话,就算是说了实话,只怕林修然也是不会相信的,反而更像是借口托词,但若是真的如之前那般避重就轻,以林修然的玲珑心思,必定也是一眼便能看穿。
思量再三,殷承宇终于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