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枫叹气:“是啊。那还是有田的人家,没田的就更惨了。不过好在这边的人农闲的时候也都去找地方打零工,倒是挺有头脑的。”
“生活所迫,不让自己勤快起来,又怎么能养家糊口呢。说起来,这有钱和没钱,都是让人头疼不已的事情。”
宁晓枫哪里能不知道沈晟倾的意思:“他既然上钩,这次就逃不了。只是难为了父亲,一定十分失望难过。”
沈晟倾对此也只能表示无奈:“他自己要做那样的人,却不是别人可以管得住的。否则咱们怎么下套布局,他都不会往里跳。说到底还是贪心不足,而且起了外心。像沈晟洪,他即便当初再浑,也不会想着胳膊肘往外拐。可沈晟涛却不同,他既然敢偷,就存了想走的心。”
这个宁晓枫倒是没有考虑过:“他想走?”
沈晟倾点头:“自然想走。若不走,偷了香谱他也无所作为。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会下这么大的决心?然后让其他人获利?这可不是他的性子。”
宁晓枫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眉头更紧了:“那你的意思是,他早就打算偷了香谱走人?可是他不走,在沈家还能得到一份丰厚的家产。就算他还不知道沈晟洪拿了多少,但二爷爷和二叔拿走的那些他总是看到的,这么做岂不是要放弃这么多家产?”
沈晟倾摇了摇头:“在他心里,沈家应当全是他的,除了那之外,都不值一提。而唯一能让他看上眼,且十分嫉妒的,就是华梦馆。华梦馆虽然毕比不了庆闻堂,但却是真正的日进斗金,你的香被人追捧,哪怕不是名贵的那种,但因为质量极好,也已经成了馈赠的佳品。你平日查账的时候,也该有所了解。”
宁晓枫却仍是不懂:“可比起庆闻堂,这还是差了太多啊?他这种舍弃方法,我不懂。”
沈晟倾揽过宁晓枫的肩膀:“你为何只想到了现在的利益?在他心里,那是一整本香谱,而你放在华梦馆的,只有区区十几种,而且这只是刚开张一年多,再长远的利益和其他香谱的收益都是不可估量的。比起在沈家只能分到那么点儿东西,他自然觉得另外建立一个华梦馆只归他所有更有价值。”
宁晓枫吸了口凉气:“他若真是这么想的,倒是挺毒啊。”要真有这么一本香谱,被盗之后不管自己有没有留下拓本,再卖出成香都要有另外一家一模一样,到时候这个就够他烦的了。自从跟茂隽老人学习之后,虽然师徒二人面对面授课的时间不多,可很多东西也是有告诉他的。就比如这香界最痛恨的便是抄袭盗窃。但却往往只有先做出来的那个人才会被认为是原主。也就是说,若真有香谱,被盗之后他要保护住自己的东西,只能在尽快把所有的香方都制成成品出售,否则将来那些香方自己就不能再用了。但若是那样,他跟宁家打官司时说没有香谱的事就要反转了。这岂不是歹毒?
沈晟倾冷笑:“他自小就心思毒辣,同他那母亲一般无二。而如今看来,倒是更为狠戾了。”舍弃家族只为一己私利,要重新改变身份活着,还要被族人追捕,这需要的勇气可不是一点半点。但他自从要设局开始,就已经料定沈晟涛是个经不住诱惑又嫉妒心极重之人。而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看错。
此时的沈家仍旧被乌云笼罩。沈老爷这几日亲自审问沈家的上上下下。仆人仆妇一个都没有放过。在逼问之下并没有消息,沈老爷用了个绝招,他告诉沈家的下人,只要说出有用的消息,可以直接解了他们的奴籍,并送白银百两让他们出府去过好日子。
从奴籍改成良籍这是多少奴籍人的梦,毕竟奴籍和贱籍的人都是不能科举的。而且除了做仆人被买卖之外,连自己的田地都不能拥有,所以有些人忙碌了一辈子,都是想给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子孙后代挣一个去掉奴籍的身份。而普通人家的主子,谁会在乎仆人这些事情?
所以沈老爷这一举动,的确让很多下人激动了起来。但他们却也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是说了就行的。而要有用到什么程度才行也不好说。更何况真要是说了什么事情触了主子的霉头,别没消除奴籍再被发卖出去,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虽然糙了一些,却并不是没有道理。许多人持观望的态度,并不想给自己惹事上身。在沈家虽说是奴籍,但沈家的主子并不随意责打他们。尤其是自从二少爷“正常”了之后,沈家的下人们日子可以说是极好的。但仍旧有几个人想要冒一冒风险,尤其是有几个认为自家儿子聪慧过人的下人,为了让儿子有一个更好的前程,他们也是豁出去了。
他们所说的消息,大多数都毫无用处。比如头些日子,族人来的时候,有人打听过大少奶奶的香房。还有人在大少爷的后花园墙外转悠过。更有人说有几位族里的夫人瞧不起大少奶奶,还说过诸如“若是没有香谱,一个男妻有什么资本做沈家的当家大少奶奶。”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