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和小厅间没挡屏风只隔了珠帘,白芨一见安昇不禁慌了下,忙快步走到他跟前屈膝矮身的福了一礼,勉强的想扯出点笑模样,却反而憋红了眼眶。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又问了一遍,安昇可不会被她给挑开话题糊弄过去,也没兴趣陪她兜圈子,四个小丫头里白芙思多,白芷老实,白苏娇憨,白芨算是最惠敏的了,能让她在自己面前都气愤难平的事,想来十有八九和自己兄弟俩儿有关。
“二爷,现在府里头除了咱们院子,所有素淡的物件摆设都给换了,说是什么高人给看过,咱们夫人牵挂大少爷和您而流连不去,得尽快断了夫人对这家里的留恋,否则阴气会折了老爷的寿数和官运,还对……太太肚里的孩子有碍。”
白芨起先还担心二少爷听了会发火,毕竟之前他就是因为这事顶撞二夫人受的伤,可现在见他除了脸色越来越冷外,并没有冲动发火的意思,便忍不住把气恼的情绪都表露了出来。
白芨不像另外三个丫头那样是家生子,她是两年前被王夫人救买回来的,不然就已经被赌鬼父亲卖进花街了,她对王夫人是真心的感激爱戴,所以才会格外气恼别人对她的不敬。
“这是想赶我们兄弟走了……”
听到白芨的解释,安昇轻哼一声勾了勾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自己养伤这么多天,那个继母好歹还派个丫鬟过来问了一声,倒是所谓的父亲却是压根连面都没露过,虽然安旭说父亲只是外表严厉了些,他请安时对方都有询问过自己的情况,但安昇看得出安旭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否则小家伙的笑容不会那么勉强落寞。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大爷和二爷是真真的长子嫡孙啊,老爷怎么可以……”
还在心里为王夫人抱不平的白芨闻言吓白了脸,她可是一点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下意识反驳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她自己却捂着小嘴惊慌失措了起来。
白芨毕竟是自小见惯人心险恶的,被安昇这么一提醒,她也想到这位继夫人是官宦人家的嫡出女儿,比商贾之女出身的王夫人自是尊贵许多,如果继夫人真的产下儿子,那么两位少爷会被如何对待,还真的没法说!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怎么给吓成这样?哥哥快下学了,你去厨房让她们做个羊丸砂锅,哥哥爱吃那个。”
安昇见白芨一点就透,心想这小丫头倒是个聪明的,更深层次的思量安昇自然是闭口不提了,那些可不是他这个年龄能想到的。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白芨见安昇混不在意的模样,以为他只是随口一句气话,并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便勉强隐去了自己的惊忧之色,有些失神的告退出去了,到门口时差点撞到正往里走的白苏。
“白芨姐姐怎么了?少爷,热水烧好了,现在就让人抬进来吗?”
白苏眨着眼睛疑惑的看了看白芨的背影,然后关上门一溜小跑的进了外屋,笑眯眯的向着安昇问道。
“好,让他们抬进来吧。”
听到白苏的话,原本正思索着的安昇顿时觉得头皮都开始痒了,因为受伤又发烧的原因,安旭生怕他着了凉使病情反复,严禁他出屋不说还不许洗澡,更别说洗头了,如今好不容挨到了日子,他可是一点也忍不下去了。
“那我去叫白芙姐姐帮少爷沐浴。”
白苏显然也知道自己人小手笨干不来这个活,白芨刚刚又被安昇派去做别的事,所以自然想到了请西屋的姐姐们来帮忙,反正两位少爷从来不分彼此,住的屋子又只隔了以逝夫人的那一间,所以她们四个丫头也都是习惯了两边伺候的。
“你白芙姐姐力气小,还是叫白芷吧。”
想到那个娇娇柔柔的白芙安昇就胃疼,明明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呢,就不知道从哪学来一副含羞带怯的怀春模样,整天那缠绵的视线就不离安旭左右,要不是见单纯的美少年还没长那根筋,安昇铁定要先想法把这丫头赶走的。
难得他这辈子有个嫡亲的‘弟弟’可以养成,怎么能让人轻易给带坏了呢?
……
安昇痛快的洗完澡后,由着白芷把自己过肩的头发擦干,松散的在脑后束了起来,无聊的回忆着曾在书上看过的各种雷人的古代孩童发髻,暗暗庆幸这个世界对未成年们发型的宽容……
“二爷,大爷已经回来了,说换了衣服就过来,吩咐厨房摆饭吗?”
得了消息的白芨进来禀告,神色间已经看不出什么忧虑了,只有压低的嘴角显示出她情绪的低落。
“哥哥不用先去请安?白芷你回那屋伺候吧。”
示意白芷先回去,安昇看了看白芨的神色,对她的自控能力比较满意。
古代的生活条件跟便利自由的现代没法比,所以身边有个忠心又聪明的丫头管着琐碎事,可是能舒心不少的。
“老爷今日在外宴客,夫人那边差人告诉免了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