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神一转,另一个想法蹿进了心头,自小他就是皇子,该重视的礼仪,要学习的东西,种种种种的理由和规矩抹杀了他太多太多普通孩子都能拥有的欢乐,他没有过朋友,从没有过,心中不是不曾羡慕过的,只是明白自己身在这个位,就注定要失去太多,所以……如今,眼前这个少年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真真正正尝试一下拥有一位普通朋友会是种什么样的滋味,那他,为何又要拒绝?这不是他盼望了好久的吗?
“喂,怎么不说话?”抬手在柏侯玉珩眼前晃晃,这男人傻傻的样子引得裴烨煦一阵阵好笑,仔细打量这张脸,其实……他也不大,才不过二十八岁而已,却已经当了十八年的皇了,十岁登基,十五岁让海之国一跃而成为不逊色天龙朝多少的另一强国,这其中这位当时还只是个少年的孩子暗地里到底付出了多少?微摇头,没人会知道,更没人会注意到吧?人们看到的永远只是他的政绩和他铁血无情的手段,怕他敬他的人笔笔皆是,但真心以交真正懂他的人,从来一个都没有过……
猛然低头努力咬紧自己的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也没有停止下自虐的行为,该死的,他这到底是在想柏侯玉珩的过去,还是在打着柏侯玉珩的幌子,想那个身世和他极尽相似又高高在上的父皇?不是告诫过自己不要再想他了吗?可这心,为何就是一刻都忘记不了他曾给过的温柔?
呵~苦涩的笑,当年迷茫间裴傲决那句我等着你回来的话,就像一个结实的绳索,将他的心一圈圈绕在了里面,怎样挣也挣不脱,这也是他为何执意不回宫与他们相认的主要原因,因为他怕,怕一旦回去了,那所有的事情将都不会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徒惹来一堆堆的麻烦,而以那个男人的性子,只要是他想得到的,有哪一个能逃得了他的手掌心?
抬手懊恼的抓乱了额间的发,太了解那个男人了啊,他该死的比那个男人自己都还要了解他,可怎会这样了解他的?还不是因为……
暗暗松开咬唇的牙齿淡淡扯起一丝复杂的笑,曾经,为了能更好的接近裴傲决,他费尽了心思了解裴傲决所有的过去,那一页页写在纸上的东西虽只有薄薄的几篇,可里面所表达出的含意却足以震憾所有人。
八岁为皇,十岁参政,十二岁掌权,十五岁名满天下,那个男人做尽了世上所有不可能之事,以绝对强者的身份当之无愧被人们当成了神来敬畏,但谁能知道他背后的哀伤?曾有过的痛苦?和一个人隐下一切的心酸?没有,从没有人了解过知道过,而唯一一个用心去了解用心去知道的人,却是一个想要除他而后快,将他取而代之的逆子……
猛摇头甩去心中的思绪,该死的他都在想些什么,明知道一碰到一丁点有关于那男人的一切,这心就会乱的不成样子的,他竟然还左想右想的想了这么多,真是自己找罪受,活该!
“呵呵……回魂了?”突来的声音满含笑意。
“嗯?”抬头,柏侯玉珩放大的俊脸只离他半寸远,心神一颤,尴尬的撇开头向后退,裴烨煦很不是滋味的又挠了挠头,身外险地还能胡思乱想,裴烨煦,你猪头啊你!
“哈哈哈哈……”柏侯玉珩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张狂的大笑,这个少年真是太有意思了,时而洒脱而时茫然时而又呆呆的可爱,各种各样矛盾复杂的特质,让他不由得对这个少年起了莫大的兴趣,也许……和他做个朋友也不错。
无语,彻底的无语,想他裴烨煦虽算不得是什么大人物,但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如今表现的这么幼稚,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也忍不住想自我嘲讽一番了,望天,算了,笑就笑吧,看在这人活不长久的份上,他忍了!
“你会弹琴吗?”笑够了,柏侯玉珩及时改变了话题,直觉告诉他,虽然对面这少年表现的并不太在意,但如若他还要继续笑下去的话,那等待着他的,绝没有好结果。
“会一点点,你想听?”给了柏侯玉珩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裴烨煦故做潇洒的扬了扬眉稍,脸虽不是他本来的脸,但有气质在,配上这个动作倒也不算难看。
“还是算了,我想我比较喜欢听你拿手的。”不知为何,柏侯玉珩就是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在谦虚,想到只会一点点的琴……他还不想让自己的耳朵受苦。
“那我给你吹一曲萧吧,曲子是我自己闲来无事谱的,如果听出了哪点不妥,你也给我提提议见。”笑着由怀中取出根通身墨绿的玉萧,放在嘴边试了试声,裴烨煦微眯上眼睛缓缓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