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东西都拿来了。”提着一篮东西夜衣低低出声,垂着头不问不劝不离,他是他五岁起就选到身边的奴,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主子自己找死,他也只要跟着就可以了。

收回复杂的目光,扬起头冲着天微笑,还想那些做什么?注定了的事情没人可以改,而习惯了掠夺才是得到的他,就算一切重来一遍自己依然会用极端的手法去得到一切,只因根深蒂固的教育决定了他此生的人格,呵~他该夸一声母亲大人的教导很成功吗?在恨着那个女人的同时却又完全被其操控着,哪怕,那个女人已经死去了很多年。

冷冷一笑,然后迈起缓慢的步子沿阶而上,身侧石雕林立,那是守卫这里千百年来的墓兽,在这人生最后的时光里特意赶来这里,他不过是为了想见一个人而已,那个被自己亲手害死,在自己这可称之为黑暗的一生里,出现的唯一一份阳光,他的太子哥哥——裴烨华。

“看到我很奇怪吧?连你死时都没看过你一眼却在自己要死去时来看你,想起来是有点奇怪。”由蓝子中拿出一壶酒,笑着为墓里的人满上,盘膝坐在碑前裴烨煦自嘲的甩了一下长发,然后一仰头就着壶嘴喝下去一大口。

“太子哥哥,你后悔对我心软过吗?如果那时你能听听手下之人的劝告,离我远点或有目地的接近我,那死的,也许就不会是你了……”眼前似又浮现出了裴烨华温柔的眼眸,那眼眸里溢满着信任和春风般的笑意,小煦怎么会伤害我?小煦不用怕,太子哥哥会让欺负你的人都消失的,小煦……为什么……

回忆,定格在了裴烨华临死的那一刻,那样的震惊那样的不可置信,为什么?是问为什么杀他时自己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吗?是啊,为什么呢?是……怕犹豫了就下不去手了吧,谁知道呢,呵呵……果然,自己还真如那人所说的一样,是个地地道道冷血没人性的恶魔啊。

“呵呵……”低低的笑,眼角清凉却不肯承认那是哭泣的泪水,他不后悔,直到此时也没有后悔过杀裴烨华,爱一人而伤百人杀千人,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只是愧对,愧对那份无私的阳光而已。

‘嘶……’远处马嘶长鸣,耳熟的嘶鸣声让裴烨煦再次勾起了嘴角,“太子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改变至此吗?如今可以告诉你了,我为的,只是他。”挪动身子与石碑并排而坐,扬起下巴朝前方点了点,嘴角边的笑意复杂得连自己都分不清,“看,他是不是也很在乎我?我才离开一点点他就受不了的追来了,只可惜啊,只可惜我和他的在乎,有着本质的差别,真是遗憾哪。”

“你果然在这里。”长衣青袍的男子缓步行来,温润如玉的声音里带了些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裴烨煦的狼狈还是在嘲讽人之将死其‘行’也善的行为。

“哪哪,看到了吧,就是他,就是这个我很爱很爱爱到把他囚禁了起来的男人,他从没有求过我放他,也从没有利用我去帮他,他只是用自己的智慧和行动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也抱括整个天龙王朝。”再喝一口酒,脸上的笑略显苦涩但更多的却是难掩的赞叹,“太子哥哥,还记得当初父皇说过什么吗?‘郁儿性情温和实当不起帝王之任,倒可惜了他这份绝才。

’呵呵……如今看来,原来父皇也有走眼的时候啊。”懒懒的提着酒壶,歪着头将大半个身子都依在碑侧,在调侃着那人的同时却又舍不得将不甘的目光收回,只是一遍再一遍的流恋在那人的身上、脸上,时光如梭,眨眼间七年一晃而过,曾温如玉性如竹的男子,如今也成为了踏血而来的强者,可俊雅迷人的风姿却依然没有改变半分过,这该死的让他迷恋不已却又恨恨难收的气质,当真是爱千回恨千遍,如不是爱他至深,他又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到底也只能怨自己陷得太深了,命该如此啊。

“爱?呵~你的爱,让我恶心。”冷笑,裴烨郁从不认为裴烨煦真的爱过他,别说皇族之人从不知道什么是爱,就算懂得,也没见哪个弟弟会爱上亲生哥哥的,他和他可是一母同胞的真正兄弟,而这个弟弟却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以一壶迷酒迷倒了他,让他从此成为了暗黑里的生物,只能生活在一个别人精心建造起来的牢笼里,如果那也叫爱的话,那他宁愿和坟墓里的裴烨华换,死得再不甘也总比活的疯颠强。

“我知道。”一如以往的点头,的确,这样的爱谁都会觉得恶心,爱上自己的亲哥哥,他也曾挣扎过迷茫过,却最终还是一脚踏了进来,皇族之中的人不止没有人有爱其实是连最基本的亲情,都少得可怜的,而当难得的爱遇上薄弱的亲情时,心倾倒于哪一方,不言而喻,而使他的这位亲生哥哥一直恨他至此的,也并不是那份‘高贵’的血缘,而是活生生七年的牢笼时光,要是换做自己,大概,也会恨的发狂吧?

“你还要罗嗦多久?”看到裴烨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裴烨郁厌恶的转过了脸看向它处,七年,恨了整整七年的人终于成为了阶下之囚,没人能知道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多少,嘴角边绽放出抹森然的笑,囚禁吗?他也会,并且绝对比这人囚的时间长很多,是一生,而牢笼吗?呵呵……他可是为他准备了个更大的呢,一定会让这人住得舒舒服服的。

“放心,不会很久,马上就好。”挑眉看着裴烨郁无声而动的双肩,边说边暗叹着,他的好哥哥啊,你本以为从不会被人看到的事情,其实有哪一件不是清楚的摆在了别人面前的?一如你从五年前就开始的暗箱控做和今日的准时逼宫,裴烨煦可是都看得明明白白一丝不差哪,想囚禁回来?可以,尸体你随便囚,多少年都无所谓。

转头,手轻轻放在石碑上,“喂,我就要走了,以后可能也再不会有机会来看你了,所以……临走时,我送你件礼物如何?”掌心感受着石碑的冰冷,可心中却回荡着那人温柔的目光,无声的扯动下嘴角,果然是人在快要死的时候,才会回忆颇多吗?耸耸肩,反正没死过他也不知道。

起身,优雅的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大步越过裴烨郁身边,纵身上树,在一株树上折下枝长柳,随意的甩了甩然后笑着回身,“还记得你死去的前一天,你说如能再看一回我为你亲自而舞的剑,那你就死而无憾了,如今,我还你这个心愿,太子哥哥,你可要看好噢。”眼眸里荡起飒飒风采,笑着就地一个旋转,柔柳飞花间带起狂风舞动。

腾、纵、跃、点、刺、勾,手中杨柳宛如长剑实物,一般般一处处几能看见森影碧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