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过谦。”贺翎微笑回礼。
贺翎是久经沙场之人,原本戾气甚重,萧珞虽极少亲手沾染鲜血,但也整日做着谋划之事,再加上天下初定,他们为了治理江山颇使了些强硬手段,心绪便极少有平和的时候。不过他们最近几年极少过问朝政,又受了山水的熏陶,如今坐在这禅院中,听着一叶大师用浑厚如钟的声音讲禅,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萧珞早年学习之际也念了不少经书,再加上学识渊博,佛、儒、道、玄竟能信手拈来、融会贯通,听了一会儿见一叶大师略作停顿,便开口与他论禅。
二人一边喝茶边你来我往,旁征博引说得好不投机,越谈越是兴起,奈何贺翎一介粗人在旁边是越听越糊涂,最后竟觉得两人的声音开始左耳进右耳出,颇有些仙音渺渺之感,都快元神出窍了。
一叶大师忽然哈哈大笑,抚须道:“贫僧与施主真是相见恨晚,这一谈便谈了两个多时辰,也该歇歇了。”
萧珞与他谈了这么久,渐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情愉悦之际一扭头发现贺翎似乎被让一叶大师的笑声微微一惊,大概是方才走神了,忍不住笑起来。
贺翎一回神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笑,自己也忍不住摇头:“惭愧惭愧,一介粗人,更深奥的便听得云里雾里了。”
一叶大师和蔼笑道:“佛祖以慈悲普度众生,英雄以杀伐拯救黎民,听不懂也罢,殊途同归尔。”
贺翎心中大为惊讶,看来这高僧果然实至名归,竟一下子将他们的身份道破,不由对他刮目相看,微微一愣,便双手合十郑重地施了一礼。
萧珞也是十分心惊,再次看向这位高僧的目光便更为敬重,笑道:“在下一直有个心结,不知一叶大师能否化解?”
一叶大师笑眯眯看着他,清瘦的脸颊因笑容变得颧骨突出,缓缓道:“天命不可违,即便是不慎出了差错,也终会扭转,往生逝矣,不必忧思。”
萧珞道:“只有一人缅怀往生,往往疑惑不知身置何处。”
一叶大师微微摇头:“所谓两世,实则一世,错的便是错的,过眼云烟罢了。”
萧珞静静听着,一直盘桓在心头的结,竟如同大师口中的云烟,渐渐化作无形。
一叶大师不再说话,喝了口清茶,笑容和蔼地看着他,陪他静坐。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珞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对一叶大师恭敬行礼:“一叶大师微言大义,在下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