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珞点头应下,又抽出一张纸浸入水中,提起来摊在掌心,另一只手在上面抹了抹,举起来示意给大家看,笑道,“李副将真是好雅兴,竟然用油墨来抄写临摹。”
李运听了他这话,眉峰顿时一松,喜上心头,急切道:“殿下慧眼!油墨一向用来写信传递军情,末将平素写字都是用的极为普通的水墨!请王爷明鉴!”
萧珞看看他,又看看庄晋,笑意加深:“庄先生,我记得王府有规定,油墨只用在重要之处,因此供应极少。对各位将军而言,他们只需偶尔传递军情,油墨用得少,给的也少,用了多少一查就知道了。而庄先生着作等身,又每日都有大量文书要写,似乎你那里用得最多的是油墨。”
庄晋愣了一下,惊疑不定道:“殿下的意思,莫非是说在下写了这些字帖?”
萧珞没有直接答他的话,又抽出一张纸在水中浸了片刻,皱了皱眉道:“看来这些字帖统统是用油墨书写的,我已查过李副将那里的开支账目,上回采买油墨是在年前,至今几乎没有动过,剩下的还是那么多,那就是说李副将一直用的是水墨。”
李运顿生喜色:“殿下明鉴!”
庄晋顿时不悦:“定罪可要讲究真凭实据,殿下总不能因为找不到证明李副将临摹的证据,就将罪责按到在下的头上吧?”
萧珞挑了挑眉,抿唇不语。
自从他参与贺家诸事以来,庄晋每回与他共处一室商议事情时都会有些微词,贺翎有一次差点发作,却被他拦住了,当时他半开玩笑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文人相轻吧,我也算你的半个谋士了,谋士相轻也属正常。”
因此萧珞一直都对庄晋的态度相当无视,现在听他口气不善自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庄晋站起来走到贺连胜面前拱了拱手,神色黯然、言辞恳切:“王爷,庄家自祖父一代就受王府恩惠,庄家三代能在王府略展手脚实在是一大幸事,庄某对王爷感恩戴德,又怎会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还望王爷明察!”
萧珞瞥了他一眼,容色添了几分冷意:“庄先生,此事王爷已经交由云戟与我来处置,你有冤情就对我说,在王爷面前哭诉你庄家三代忠良,是想质疑我的公正么?”
庄晋背脊一僵,就连这里其他几个兄弟与将领都忍不住诧异,似乎谁都没料到萧珞会忽然发难,甚至当着一家之主的面对这个忠心耿耿的谋士甩脸子。
贺连胜倒是一脸平静,转头看向萧珞,问道:“珞儿,除了这油墨,可还查到些别的?”
萧珞寒意尽褪,微微一笑:“暂时还没有。”
庄晋双唇微颤,忽然跪地,眼中不甘、焦急、愤怒掺杂,朗声道:“庄家一心一意辅佐王爷,想不到临了竟如此不明不白地蒙受冤屈,庄某心有不甘。在此,庄某愿自请查账,以证清白!”
萧珞淡淡道:“这些字帖所耗的油墨对庄先生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如何查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