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八的背影逐渐模糊,慢慢看不见了,他才拉拢窗帘,闭着眼睛,缓缓靠墙蹲在了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托菲斯感受到了,十八对他似有若无的疏离。
似乎,就从那个无法克制的吻之后,生活就像脱缰的野马,开始脱轨了。
他捂住脸,面上波澜不惊,毫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里透着深深的疲倦——
果然,自己的选择是对的,那个时候的自己,而不应该轻易地再次回来。变成了如今这个地步,还不如那个时候,就在美好的回忆中死去。
窗外,走出许久的十八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已经不见之后,停住脚步,低下头叹息一声。
他回过头,孤零零的房子伫立在农庄里,二层楼的房间,漆黑无生气,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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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武竞技场内,二层楼,管理员办公室。
十八熟门熟路地进去,在诡异暗红色调的酒柜里取了一瓶酒,找了半天,没找到酒杯,于是将温茶摆在展览架上的一个青瓷色的笔筒拿到洗手间洗干净,倒了半杯酒。
他没喝,蜷着脚缩在温茶的大座椅上看着屏幕上的监视画面。
他如今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显得不冷不热,好像到了现在,和任何人打交道,都变成一件很无趣的事情,乃至于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排除了柯多和几个走的亲近些的人外,竟然只能到这里来打发时间。
十八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关闭掉屏幕开始陷入沉思。
一切都太顺利了,找回了阿托菲斯,认回了还有点用处的家人,于是老天一定要给他找点麻烦?
那个落在唇上的吻,轻如鸿毛,却比烙铁还烫,一瞬间让毫无准备的十八心悸不已。
无谓男女,只是那个对象。
自己和阿托菲斯之间的暧昧气氛,实际上十八早有所觉,但由于从从未有过接触过这方面的经验,十八从头到尾,都将他当成了阿托菲斯越来越依赖自己的证明。
使他对自己产生依赖的,不该是爱情,至少在十八的心里,这应该是亲情使然的。
黑暗中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温茶挺直了腰板走进来,由于太过黑暗,他大概没有发现十八,进屋后关好门,先是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颇为放松的开始扯自己的领带,全没有在外人面前严肃禁欲的假象。
十八刚开始还静静地看着,直到后来温茶越脱越厉害,眼瞅着裤子都要扒下来,看去要换内裤似的,十八终于因为害怕长针眼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屋内寂静一秒。
“谁!!”温茶厉声喝道,随后屋里闪过一道金属划破夜色的流光,挂在墙上的马刀被温茶出鞘了,十八撇撇嘴,哼道:“我。”
“宝宝?”温茶讶然,“你怎么来了,也不开灯?”
十八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嘴唇不住地抽搐,他这两辈子,还没听过如此肉麻的称呼:“你叫谁呢……”
他和温茶之间的相处,颇似从前殷木木与他自己,一方一厢情愿地将自己摆在长辈的位子上给予慈爱,另一方则为着预料之外的慈爱而哭笑不得。
有一点不同的是,殷木木,或者说阿托菲斯,从头到尾,都一直一如既往爱护及尊敬着十八,而十八对温茶,除了偶尔亦师亦友的相处,多半时间还是觉得很拘谨的,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这种拘谨则转化为一种类似厌烦的存在,这一天,如果不是因为十八的心情太过低落,他是绝对不会再踏足竞技场的。
温茶在与十八相认后,与自己的老友们介绍,都用“宝宝”来替代,虽然十八一次都未出场,但这一段时间下来,几乎所有与温茶交好的朋友们,都已经知道了温茶久别的外孙回到了蜀家,并且深得他老外公的喜爱,由于温茶如今在联邦的地位,使得十八这个忽然出现的家伙,引起了意料之中的轰动。但众人有志一同地排斥着总爱胡言乱语的记者,内部消息内部消化,加上十八从未路面,消息在内部炒了几天之后,热度也渐渐淡了下来,但说顺嘴的温茶哪里有那么好改口,实际上他在刚刚话一脱口就知道不对了。
温茶听到他的问话,不出声,视线扫过十八搁在桌上的酒瓶,随手打开了灯套上裤子,嘴里问道:“你专程来我这儿喝酒的?”
十八回答:“你这里也太穷酸了,我连杯子都找不到。”
温茶被打击地一僵,他实在是找不出有比自己更憋屈的长辈了,身为外公,在外孙之前竟然连一点威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