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头发散了下来,蜡烛的火光照在她浓密的鬓发上,将银发染上了柔和的金色。以往端坐在烛光下时,脸庞的轮廓会因光线变得柔和一些,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使得从颧骨到下颔的线条越发清减。
对于一位君主而言,这大概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女王的面容原本就不是淑女类型的精致,但毕竟年纪尚轻,还残留着几分少女时代的柔美,这未免让一些顽固傲慢的人因她的年纪和面貌心生轻视。现在,不会再有人这么觉得了。
她听见脚步声。
“坐吧。”
女王在公文上签署下自己的名字,来的人只是站着,她这才抬起头。
“怎么?”
道尔顿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到那些公文上,尔后很快又移回了她脸上。她将处理好的文件放在右手边,最上面一份是上议院关于如何处理曾经属于海因里希家族的领地的请示——与其说是请示,倒不如说是争吵。
双头蛇刚颓然倒下,一群鬣狗就迫不及待地围上来,朝着蛇巢旧地露出獠牙。
他们大概不知道自己正拿着刀切割着女王的心脏吧。
双头蛇家族的领地……
那是海因里希留给女王最后的遗产最后的纪念,而她笔迹如常地做着答复着,斟酌着各方的平衡,如同对待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事物一样,对它们做出划分和安排。凡人的喜怒爱恨从这幅精致的躯壳里抽走了,就像神父们极力主张的那样,仿佛从加冕受膏起神性便被灌注到君主的□□了。
活下来的不再是阿黛尔·罗兰,而是罗兰女王,是神在人间的化神,是半神。
总之,不会再是有爱憎恨怨的凡人。
他的怨恨他的爱欲都失去意义,他爱上的人正在变成无心的神像。
“我想过我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