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勒等了一会儿,看神父没有再说其他的意思,就要转身离开。
“马勒,麻烦你邀请更多人。”
神父站在台阶上,他已经将纸和笔端端正正地收了起来,朝他颔首,口吻郑重。
“好的。”
高瘦的船舶设计师迟疑了一会,没有拒绝这个委托,他也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离开教堂之后,马勒托人向海军那里请了假——他现在担任着一批船舶的设计。在出发去邀请其他人前,马勒的脚步停顿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着沥青与油污的大衣,迟疑了片刻还是折返回到房间里。
作为受海军聘请的船舶设计师,马勒的生活待遇要比其他丰厚许多,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自己的外在形象了。
……从他的妻子被绑上火刑架起。
他生疏地打开柜子,翻了件干净的棕色外套出来,不熟练地寻找搭配的衬衫夹克……鬓发蜷屈脸颊红润的玛丽总是一边埋怨他,一边用最短的时间帮他挑出最合适的衣服……苍白的手指扣好每个纽扣。
马勒戴好帽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帽子有没有选对,他不是玛丽,分不出两顶差不多的帽子有什么区别,拉开门。
海风灌了进来,他打了个激灵,像被人从一场噩梦里拽出,来玫瑰海峡这么久第一次真正打量这座城市。
神父给了他一份地图,上面还标注了哪些地方有逃难者居住。
拿着这份十分详尽的地图,马勒有些不明白神父为什么要让他来邀请,要知道他不是口齿伶俐的人。
走在街上,一名旧神派教徒打扮的男子迎面而来,马勒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身,本能地想要找点武器。很快地,那名旧神派教徒与他擦肩而过,看到这位憔悴古怪的陌生人神色仓皇,还停了一下,提醒他帽子歪了。
马勒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博德路城了。
这里没有异端审判,空气中也没有皮肉烧焦的恶臭。
肌肉换换放松了下来,马勒有些茫然地站在路口,环顾四周,发现他没有在玫瑰海峡见到任何一个火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