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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或许就不是知青自愿自发来的,而是有人在背后撺掇鼓动。”那这事可就大发了!

那些登记了就业去向,安排到温州市务工的知青很容易联系上,只需一打听,所有事就清楚了。原来,他们一开始都不知道可以来闹事,只是有人联系他们,说“人多力量大”,让政府看见他们的团结就不敢再敷衍他们,这是逼着政府表态,是表达合法诉求。

本来,大家也确实又穷又饿,可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被那家伙一鼓动才知道,原来还可以通过“闹腾”让政府妥协,满足他们的要求。

于是,大家一合计,又有人带领,这事就闹开了。

本来,顾学章的心胸倒也不狭隘,不会因为他们“闹”而怀恨在心啥的,只是在留意那个女孩的时候恰巧又听说这位“胡晚秋”跟皮革厂有过瓜葛,又听参与的知青们说,时间地点都是别人通知他们的,带上老人孩子去“充场面”也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他们只是按通知来到地点,喊喊口号罢了。

至于冲进办公区打砸,也是别人带头的。

而带头的几人,他们都不认识,说看着不大像阳城市知青,因为阳城市知识分子的圈子本就不大,彼此之间沾亲带故是常态,他们也是最近才见过他们的。顾学章让公安那边负责彻查这几人,很快就得出消息,原来几个都只是阳城本地无业游民。

不是确实受了委屈的知识分子,你凭啥闹呢?跟你有半毛钱的利益关系?因为收了一个女人的钱而出头策划了这场“闹”!

公安把胡晚秋的照片拿给他们辨认,所有人都指认就是她联络他们策划的。

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很明白了。公安立马到胡晚秋家请她来接受问讯,谁知却扑了个空。他们家早已经人去楼空,啥家当也没了,装垃圾的撮箕里还有一堆烧纸后留下的灰烬。

一定是毁灭了什么证据!

这女人不简单!

这时候,走访周围邻居才发现,她是一名独居女人,据说未婚未育,平时深居简出以写书为业,没听说有啥亲人,只偶尔有几个朋友来往,倒是书信很多,不知道是外地的亲戚朋友还是书信投稿寄稿费啥的……哪怕是整个街道最八卦的中年妇女,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不过,在经常与她来往的人士中,有人认出其中一位——大河口公社主任张爱国同志。

于是,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原本正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张爱国,就被市公安局的同志带走了。他那最宝贵的搪瓷茶杯碎了一地,两只常跷二郎腿的大脚被凌空提起,他本人还没怎么着呢,倒先把杨发财吓傻了。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张主任被抓了!

堂堂一公社主任,说抓就抓,他的胆都快吓破了!尤其是想到跟着张爱国干了不少糊涂事,他心里门儿清着呢,单独一件拎出来都是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事啊!

当天中午,来不及吃饭,饥肠辘辘胆战心惊的杨发财,就跑了。只来得及跟老娘和儿子交代一声“我出去躲躲”,人就不见了。

张爱国也是个孬的,在市公安局都没咋审讯,就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有针对性的问题问了几个,他就吓得撂挑子了……当然,也跟突然被带走没啥心理准备有关。

一般能对抗组织调查的,那都是早早听到风声,做过长时间思想准备的,他这种事先一点风声没听到,喝着茶忽然莫名其妙被带走的,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被人举报揭发?还是让人攀咬出来的?

而他撂的内容,也挺让顾学章失望的。

原来,他跟胡晚秋是在省城念工农兵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那几年因为跟结发妻子闹翻了,没人给他寄生活费维持他呼朋唤友结交政治资源的生活,恰在此时一位叫“胡晚秋”的女诗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每天给他送吃送喝,小意殷勤。

你就想想吧,女诗人啊,那是多么有才华,多么清高,多么光鲜的职业啊!这样的人普通男人她连眼角都不动一下,此时却对自己大献殷勤,对他好到张爱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啥自己没发现的才能或过人之处。

最关键的,胡晚秋不仅愿意做他的红颜知己,露水情缘,还提出可以借给他很大一笔钱。

有了这笔钱,他读完大学,又回到大河口来当主任,听说明年就有可能把他往县里调,他真是做梦都能睡醒。

而红颜知己女诗人居然也没从此跟他分道扬镳,而是跟到阳城市来,住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道,他来的时候心甘情愿为他洗手作羹汤,他不来的时候,她就写小说写诗歌,用文学创作丰富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