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人一听,脸都绿了,他是何等好面之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独子去为一个农家女守灵?更别提是将独子所做之事公开,那他的脸面也别要了,皇上若是得知,兴许连自己也要遭殃!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对青年道士诚恳道:“道长,逝者已逝,生者却还要活下去,我愿将她风光大葬,再请高僧为她诵经超度,她的家人我也会多有照拂,只是这桩丑事,终究是不能说出去,还请道长指点。”
说着,示意下人上前,那下人手中捧着一罩了红布的托盘,打开后是齐齐整整码好的白银,几乎晃瞎人眼。
这边是给青年道士的报酬了,青年道士看着那白银,内心深处疯狂意动,可惜终究良心占了上风,他并没有接这银子,而是拱手道:“待到此事了,再说报酬吧。”
尚大人见他虽不修边幅且自有一番风骨,对他的印象又变好了些,勒令府中下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长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
那尚少爷身边有两个伺候的小厮,平日里专门帮他做些下作勾当,对于尚少爷做了什么,自然是一清二楚。
也是从这战战兢兢的两个小厮口中,青年道士才知道尚少爷有多么不着调。
他看上的那农家女,本已有婚约,人家不贪图富贵荣华,自然不愿意做他小妾,他可倒好,当着人家未婚夫的面,硬是将那姑娘玷污,又大摇大摆抛下十两银子,隔了几日,又想起这滋味,又派人将农家女捉来关在院子里,这位少爷混起来不管不顾,什么下流事都做得出,将自己的小妾抛给旁人取乐也是常有的事,哪曾想这农家女忒地死脑筋,这才惹了他不快,遭了一顿毒打,被关了起来。
随后一个月他时不时想起来便去折腾她一次,因此女不识好歹,他还做了些别的。
说到这里,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不敢再往下说了,他们俩也碰过那女子身子,可那都是少爷命令的呀!他们也不想的!若恶鬼索命,可千万别找他们!
尚大人万万没想到儿子能混到这个地步,勃然大怒,恶狠狠踹了两个小厮两脚,气得脸红脖子粗:“不得隐瞒!都说!那个孽障还做了什么!”
青年道士不为所动,若是有心教养,早早便教了,何必出了事再来惺惺作态?尚家少爷做这样的事定然不是头一回,只不过从前被遮住,这回若非女子化为恶鬼,想必也是云淡风轻的过去了。
小厮哆哆嗦嗦地回答:“少爷、少爷把一个婢女赏给了那位的未婚夫……又故意让那位逃走……”
是了,这就是那姑娘投井而死的原因,未婚夫与她山盟海誓,即便她被玷污也不肯放弃,结果不过一个月,得了银子又得了美人,便将她抛到九霄云外,可怜的姑娘还以为是自己终于逃了出去,结果找到了心上人,却发现对方早已变心。
“还、还有那位的家人,也拿了少爷的银子……”
青年道士听得无言以对,尚大人更是面红耳赤,不知是为了儿子做出这种事怒的,还是因为此事被道士这个外人得知而羞的。
这位尚少爷可真是杀人诛心,玩弄了人家的身体不算,心胸狭隘到还要毁了人家的一切。
想那位姑娘原本好生过着日子,一朝变了天,竟是众叛亲离,为了银子谁都能抛弃她,这年头十两银子省着点花,都够一户三口之家吃用一整年,更何况尚少爷大方得很,不仅给银子还给美人?
恶鬼到现在还没杀了他,看样子当真是恨极了。
怪不得这怨气如此之重……青年道士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如实对尚大人道:“贫道也不敢保证是否能化解这桩恩怨,尚大人既然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那贫道也只能尽力而为。”
恶鬼像是消停了,接连三日没有动静,尚夫人原本想把儿子送走,远远地躲开这秽物,可惜尚少爷伤得太重,肠子都要叫捅烂了,根本不能移动,这三天用尽了灵丹妙药,才缓了一口气,眼看儿子睁开了眼,能叫娘,谁知道一瞬间,尚夫人便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扯出了房间,儿子的院门在她面前啪的一声紧闭不开,尚夫人顿时哭号不止,求那恶鬼将自己的命收了,不要伤害她的儿子。
尚少爷惊恐的面容浮现在尚夫人面前,真是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青年道士揣上铜钱剑,又去了尚少爷的院子,怨气中,有个身着红衣的姑娘,仔细看,那其实并不是红衣,而是叫血染红的,她的面容很是美丽,有一股普通女子没有的英气,眼角眉梢都透着倔强,一看便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
青年道士怜悯她年纪轻轻遭此劫难,朝她轻施一礼,好言相劝,劝她迷途知返,别再堕落下去,否则当受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