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小县主可谓是陆茯苓看着长大的,从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长到五岁,陆茯苓都一直在她身边扮演着温柔慈爱的姨母形象,可结果呢?结果都是骗人的,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们。
陆茯苓打的什么主意,她自己清楚,武安公也很清楚,他愿意让陆茯苓住在府中,是为了亡妻的嘱托,刚入公府的陆茯苓也确实是非常懂事贴心,只是不知是那时的她后来变了,还是现在才是她的本性,过去都是在骗人呢?
陆茯苓拦在马车前,瘦到几乎凹陷的眼窝里,只有两只眼睛在熠熠发光,她狂热地盯着眼前的马车,眼珠子几乎要从凹陷的眼窝里凸出来:“姐夫!姐夫是我!是我啊!我是茯苓!姐夫快救救我,你忘了我姐姐临死之前说的话了吗?姐夫——”
武安公出现后,她的眼神更加狂热,踉踉跄跄地朝武安公奔去:“姐夫!姐夫——”
一声声姐夫叫的,恍惚间感觉不是姐夫,是情夫。
陆茯苓有无数的话要同武安公说,可是嘴巴刚张开,便看见了从他身后露出的那个美貌女子,不是玲珑又是谁?她心中恨极了这个人,若非这个女人,她怎会一无所有的被赶出武安公府,又怎会回到那个令人作呕的陆家,更不会被利欲熏心的父亲与后母随意许配给一个商户,只为了银子!
那些银子又不是给她的!却要她嫁给个商户做续弦!陆茯苓绞尽脑汁才买通了一个小婢子,自己跑出来,她在外头躲了两天,这天气这样寒冷,几乎要冻坏了她的骨头,可她不能回去,一旦回去,她立刻就会被抓去嫁人的!
“人家叫你姐夫呢,你怎么不答应啊。”玲珑戳戳武安公。
武安公先是无奈地看她一眼,果不其然,这小娘子脸上一点吃醋的痕迹都没有,显然是没把他放在心上,不过他也习惯了,哪一日她要真的说喜欢他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他问陆茯苓:“你要我怎样救你?”
陆茯苓闻言,以为有戏,急切道:“姐夫!姐夫你带我回公府吧,我再也不想留在那个家里了!姐姐没了之后,那就再也不是我的家了!我爹跟后母要把我嫁给一个商户做续弦,姐夫!姐夫你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救救我吧!”
她满心以为武安公会为自己做主,却没想到那男人又问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愿意听,那你想怎样?”
陆茯苓一愣:“姐夫……”
“不要她来我们家!”
马车里又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是小公爷,他爱憎分明,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陆茯苓骗他与妹妹,这让他对她不说恨之入骨,却也是厌恶至极。“你自己有家,为何要来我家?爹爹,不要她来!”
“不要她来!”小县主也开始应援,兄妹俩有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此时都喷着火盯着陆茯苓。
陆茯苓没想到自己只离开公府不到一年,兄妹俩便对自己没了情分,她心中愈发慌乱,连带着往日总是妥帖的嘴皮子都不受控制开始说胡话:“是不是她,是不是她背地里说我坏话了?姨母与你们的娘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姨母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们?你们不要听坏女人的,她是在哄你们!想骗你们!”
玲珑全程没说话,她觉得以陆茯苓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需要她做什么,她就能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没看到武安公脸色都变了吗?
在她的爱慕者面前说她坏话,陆茯苓可真是好胆子。
“够了!”武安公沉声喝斥,“这几年你都做了些什么,需要我一一提醒你吗?”
陆茯苓满面泪水,“姐夫……”
“你该庆幸,我的孩子没有出事,今日你还能活着,已是沾了你姐姐的光。”他冷漠地说,“既然你父母为你挑了夫君,你不想嫁,便自己寻个寺庙剃度出家去,这样便没人能逼你了。”
说着,他把孩子与妻子往马车里一推,帘幔随即落下,赶车的侍卫也不再迟疑,驾着马车往前去,陆茯苓到底还是怕死,不敢再拦,只能哭喊地去追,可寒风大雪,谁又能听到她的呼唤?
她只是想过好日子……这也有错吗?如果她不为自己打算,那谁会把她的前程放在心上?真的有错吗?她只是、只是想要自己好啊!
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她呢?为什么总是做什么都不顺心?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多为什么,陆茯苓可以用后半辈子的事情慢慢去想。
马车里气氛凝结,只有玲珑吃着糖炒栗子,那边父子三人都面色凝重,她根本不在意,恰好路上还有个卖鲜肉烧饼的摊子,玲珑连忙让侍卫停车,要自己下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