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给它们做检查的苏绩也没能逃过,他看了看身上本来干净如今已经湿淋淋的长衫, 相当无奈:“闹什么呢, 衣服弄脏了,去哪儿再找一件出来?”
马儿咴咴的叫了两声,可能是刚经过一场生死追逐,它们也懂得主人现在对自己包容度更强, 于是愈发胡闹起来,苏绩给它们做检查的时候,那是一个比一个不配合,诸葛商带人给它们清理皮毛,那也是没事儿就尥蹶子甩毛,硬生生把一个文人一个大夫给弄得上了火,可你发脾气吧,这马儿都成了精,知道你不是真生气。
直到玲珑走过来。
原本还挺嚣张的马儿们瞬间低眉顺眼地趴下了,那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苏绩让干啥就干啥,也不尥蹶子了,也不喷响鼻了,乖得让人不敢相信。
等到玲珑走近了,它们就更乖了,瞧那架势,跟见了天敌一般。
苏绩正给一匹枣红马上药,这家伙肚皮上被划了道口子,好在没伤到内脏,但也流了不少血,他正上药呢,发现手心下的肚皮一颤一颤,忍不住笑起来:“这是怎么了,突然不闹腾了?”
闹腾好啊,闹腾说明还活蹦乱跳的,总比躺着不动强。
诸葛商则惊奇地看向玲珑,又看向这一匹匹乖得不行的大马,要知道他们的马那都是名种良驹,十分勇猛,便是碰到老虎狮子也不害怕的,厉害的老马甚至能踹破野狼的肚肠!这些马儿都身经百战,怎么见到这少女,却吓成这个模样?
有玲珑在边上,马儿们都不敢胡闹,老老实实被洗干净上了药,然后彻底放飞!
秘境里它们出不去,徐承弼做主将马鞍下了下来,任由它们在秘境里到处溜达,这里的草儿可比外面的美味多了,又嫩又香,直把这群吃惯了干巴巴口粮的马儿们激动的,到后面甚至开始膨胀,啃一口这边的嫩草,再去吃一口刚冒芽儿的小花,吃一口丢一口,到处啃,而秘境中的花草生长极快,几乎头天被啃掉,第二天便又已长好。
徐元基与茅安等人也是满载而归,然后热火朝天的开始收拾,去毛扒皮,架锅烧水,逃亡了这么久,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在秘境湖水里泡了一波神清气爽,肚子更是饿得咕噜咕噜叫,这会儿就是给一头牛他们也吞得下去!
玲珑甩着脚丫子坐在湖边火堆的大树上,小松鼠抱着核桃在她身边咬得咔嚓咔嚓响,徐元基是个耿直汉子,他快速烤了一只野兔,然后就冲树上的玲珑招手:“小嫂子!俺给你烤了只野兔!俺的烤兔子手艺那可是杠杠的!”
这声小嫂子一出来,一群老爷们儿开始疯狂鼓掌尖叫吹口哨,徐承弼正好用背篓装了清理好串成串的鱼过来,听见了脸色一黑:“不许胡说!”
玲珑从树上跳下来,红色的裙子在空中形成绝美的弧度,她走过来接了徐元基的烤兔子,咬了一口,点评道:“确实不错。”
徐元基顿时笑得咧开一嘴大白牙,随后他就说:“俺们将军烤的鱼也是一绝!小嫂子你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徐承弼:“……徐元基!”
“到!”
“闭嘴!”
“是!”
玲珑被这两人逗乐了,徐承弼心跳如雷,却见她似乎并不反感小嫂子的叫法,心里有些甜蜜,却又更快地被苦涩掩盖。他身负血海深仇,又断了一臂,如何配得上这样的小仙女?只拉了徐元基到人少的地方,耳提面命不许他再胡言乱语,记得叫玲珑姑娘,而不是什么小嫂子。
徐元基老老实实答应了,然后问:“将军,你都跟小嫂——玲珑姑娘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那么美的姑娘,又那么有灵气,俺从没见过这样古灵精怪的姑娘,将军对她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徐承弼沉默片刻,方道:“我如今身体残缺,又漂泊不定,日后说不准能活到什么时候,何苦去祸害人家姑娘?更何况,女子名节重要,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她小嫂子,对她实在不好,我配不上她。”
若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徐将军,兴许能有勇气求爱,可他完好无缺时,已有婚约在身,便是爱慕也不会孟浪,他有他的责任与义务,他会克制自己的爱意。而如今沦落至此,还不知未来何去何从,徐承弼便更不会表明心意,他说得正是他所想,他不配。
徐元基呆呆地看着自家将军,将军还是少将军的时候,他便跟在他身边,从未见过将军脸上会出现这般失落之色,想来那位玲珑姑娘在将军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只恨造化弄人,到底是相遇不逢时。
于是徐元基老老实实对玲珑道了歉,玲珑无所谓道:“小事一桩,真想道歉,再给我烤几只兔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