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寂却不愿听妹妹给信阳候说话:“无论他发没发现,都与我们无关,总有一天,这账我是要讨回来的。”
玲珑知道一时半会想要说服他很难,不过她可不会为了信阳候跟哥哥吵架,就算哥哥没理,就算信阳候有足够的苦衷,她也是想都不想就站在哥哥这边的。
又过了两日,一行人成功抵达甘州,到甘州前谢寂便与信阳候兵分两路,信阳候前去府衙见甘州知州寇文轩,而谢寂则与妹妹换了衣裳装作普通人进了城,直奔那家客栈。
到了客栈,见了那名掌柜,对方非常惊讶他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告诉他们甘州如今是易进难出,这也是为何他上个月没有写信给谢寂的原因,因为看管极严,不允许城内的人递消息,哪怕信上没有任何问题也不行,可见寇文轩严防死守,就是怕被发现。
谢寂与玲珑便顺势在客栈住了下来,客栈生意萧条,外头街道上更是人烟渺茫,比起之前来时愈发荒凉死寂,从前还能见着几个摊贩,如今是连摊贩都寥寥无几,偶有行人路过,也都是满脸灰败,表情麻木,再加上甘州阴雨连绵,愈发使人心情沉重。
地面上亦是泥泞不堪,干干净净的鞋子踩上去,再抬起来便沾了一层污泥,对于爱干净的玲珑来说太气人了,所以她下马的时候是谢寂把她抱下去的,进了客栈房间她便趴在窗台上往外面看,房屋错落有致,青砖红瓦,明明是州衙,瞧起来却跟丰城一般,与京城更是没法比。
兄妹俩睡一间房,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对玲珑下手,虽然很相信妹妹,但谢寂不想冒这个险,这间客房比较大,早在来时便与信阳候说好,信阳候住府衙,而他则住外面,里应外合去查堤坝一案。
朝廷当年拨给甘州筑堤的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即便每年堤坝都需要修补,却也不至于会毁坏成这样,要知道上次重新筑堤也不过是三年前!仅仅三年时间,甘州堤坝便毁的七七八八,甘州知州寇文轩征募百姓来做工,却又不发工钱,大水凶险,又连日大雨不停,许多人被大水冲走连命都没了,寇文轩不思悔改竟先一步封城制止消息泄露,当真是残酷至极!
筑堤的银子都到了谁手里去?
寇文轩令百姓修堤却没有工钱给,那朝廷每年拨下的银子都去了哪里?乍一看似乎只是堤坝出事,可这其中蕴含的问题可太多了,寇文轩区区知州,绝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昧下银子,朝中必定有人与他勾结,他们分了银子,结果却出了事,谁也没想到今年便会遇到百年难遇一次的大雨,大雨连下半月不停,本就要摇摇欲坠的堤坝更是不堪承重,死的人太多,想瞒都瞒不住。
长生去弄了套粗布衣服来,还有斗笠与蓑衣,谢寂换上后,又让妹妹给自己的脸与露在外面的部位涂上不易掉色的颜料,最后出炉的便是个脸色蜡黄颧骨凸出的高个青年。既然要查,那便要查个彻底,还有什么是比潜入做工百姓中更好的方式呢?
只要是年轻男子,几乎都被州衙的官兵带走了,堤坝附近也有官兵把守,轻易不许人进入,若是以钦差的身份过去,能查到的有限,且容易惹祸上身。
就跟前面那三任钦差一样,谢寂还没有出人头地,怎么允许自己折在这里?
他将妹妹给的玉佩揣进了衣服里,缝的严严实实,已经戴习惯了,到哪儿不戴着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玲珑没有组织他,只是让他小心,长生则被留在客栈里保护玲珑,交代完这些,谢寂便出发了。
看着谢寂雨中远去的背影,玲珑低下头想了想,她对长生道:“你去帮我给信阳候送封信,跟他说我也要去州衙,请他派人来接我。”
长生呆呆道:“可是爷吩咐了,小姐你不可以乱跑……”
“这怎么能是乱跑呢?信阳候那家伙也不知有几分真心帮我们,哥哥以身涉险,我总不能在客栈干坐着。”玲珑拍了他一下,“府衙里肯定有我想要的东西。”
一个时辰后,信阳候派了护卫前来接她,那护卫对他们兄妹明显感观不大好,因为一路上他们俩对信阳候太过冷淡疏离,玲珑也不在意他对自己什么态度,上了马车,长生则被她命令留在客栈里等谢寂回来。
长生都要哭了……等爷回来他怕不是要挨揍!可让他不听小姐的他也做不到,做小厮怎么就这么难!
谢寂果决大胆,智勇双全,玲珑并不担心他,她只想帮他一把,到了州衙后,信阳候亲自来接她进去,他身边有个中等身材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看他身上的官袍,应该就是甘州知州寇文轩了,这人看着倒是慈眉善目的,完全瞧不出会是那种你不听话便把你就地活埋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