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需要其他的先生。
谢寂在丰城时,那是出了名的会读书,大才子,几乎是家喻户晓,可到了京城便不是那么显眼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纷纷而至,家世比他好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到了年后,天气逐渐开始回暖,京城中更是到处可见身着长衫的书生,诗会更是办了一场一场又一场,但谢寂从未参加过。
他也很少同人来往,性子看似温和,却十分冷淡,家中下人瞧见他也总是战战兢兢,连妹妹养的那条叫豆包的狗,遇着谢寂也夹起尾巴来。
这么多年,他从未有一天忘却过曾经的苦难,在那日复一日的流浪中,在娘亲的眼泪中,那些绝望、悲伤、愤怒……到最后都变成了恨。他将恨克制在冷静理智的表象之下,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
待到会试开始,玲珑亲自送他进考场,说起来他们家铺子之所以那么赚钱,玲珑有很大的功劳,谢寂不知道妹妹的小脑袋瓜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虽说天气转暖,但春寒料峭,昼夜温差大,有些人第一次参加会试,穿得衣服并不多,谢寂的衣服食物则都由玲珑打点好,她口述,让下人做出来的米饼就是放个好几天也照样软乎乎的不会坏,更别提有着大块大块肉的牛肉酱,以及他身上看似单薄实则非常保暖的鸭绒袄子。
保持体力与健康非常重要,多少学子寒窗苦读十年,最终便毁在这身子骨上,第一场还没考完,光是谢寂所见,同考场便有三四个考生被排了出去。
且他运气极好,分到的考号很干净,棉被也无霉菌异味,而且离臭号十万八千里,与他同行的一个丰城来的考生则倒霉催的被分到了臭号附近,第一场考完出来就吐了。
谢寂道:“先前同你说,考前不要喝太多水,也不要吃太多东西。”
同乡的这名考生姓关,名卓,此时正哭丧着一张脸,“寂哥,你可得帮我谢谢咱妹妹,要是没有妹妹给的衣服跟吃的,我真的早就死里头了!”
谢寂冷声道:“谁是你妹妹。”
关卓可太了解这位死妹控的学神了,连忙拱起双手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是你妹妹,是你妹妹,我哪有这样的福气有那么好的妹妹啊!”
谢寂闻言,微微颔首,用你小子终于说了句人话的眼神瞟了关卓一眼。
曾经跟他一起读书的同窗们大多都没有考上,此番同乡的除了关卓外也仅有一人,不过那人并非丰城人,因此不相熟,至于为啥待人冷淡的谢寂会跟关卓这样好,还会把妹妹弄出来的衣服食物给他也弄一份……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关卓不要脸。
他家里有钱,特有钱,他爹曾经也是个童生,但也就止步于童生了,因此做梦都想自己儿子能考上秀才,关卓就在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里长大,直到在欧阳先生的私塾里认识了谢寂,他才一厢情愿的缠上来,原因无他,就是想吸一吸学神的仙气,你看,得到学神指点的他,不仅考上了秀才,还考上了举人!都能来参加会试了!
说不定还能考个贡士回家呢!
当然了,他是不能跟次次考第一的寂哥比的,他的目标就是吊车尾,反正只要中了就行,名次不重要,也让他爹乐呵乐呵。
由于此人脸皮够厚,又够死缠烂打,所以还住在谢寂家里,虽然谢寂嫌弃他嫌弃的要死,但关卓就是要抱住这只粗大腿!
刚考完第一场,浑身又酸又臭的关卓羡慕地看着他寂哥,都是人,为什么寂哥连考三天出来还能清清爽爽?啊,看他寂哥这举世无双的美貌!简直就像看到了可爱又甜美的妹妹!
这种话关卓可不敢说,也就在心里想想,他幻想着自己考中后被人推崇夸赞的场景,美得口水都要滴下来,谢寂利索地上了家里的马车,见到妹妹,眉眼顿时柔和:“怎么亲自过来了?你在家等着就好。”
“在家里太无聊了。”玲珑嘟嘴,倒了杯热茶给谢寂,全程无视关卓。
关卓……关卓早就习惯了,反正只要这对兄妹在一起,彼此眼睛里就只有对方,那是不对旁人多看一眼的,他自力更生地倒了杯茶,总算是有心情问了:“寂哥,你考得怎么样啊?”
“与其问这些,不如好好温书准备下一场。”谢寂淡道。
关卓挠头:“我就是好奇嘛。”
说起来他的学识其实并不算是顶尖,欧阳先生的弟子们,虽然没有哪一个能像谢寂这般惊才绝艳,但比关卓脑子灵光的却不少,可只考了两次便考中举人的关卓却比其他人有考运多了,毕竟像他这样少根筋的乐天派太过少见,关卓可是那种明天考试今天早上还能睡过头的人,简而言之,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