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会指责别人吗?”玲珑露出天真的表情,“夫人也太没用了吧,又看不惯父亲纳小, 又不舍得离开父亲,那就打落牙齿和血吞,打肿脸当胖子呗,反正一时之间也没人敢说夫人什么,父亲如今正值壮年,少说还有几十年好活,说不得到时候夫人还要面对几十上百个年轻貌美的妾侍,何必现在就如此跳脚?以后有的是夫人独守空闺垂泪到天明的时候。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这句诗简直就是为夫人量身打造的。”
说着如此刻薄的话,偏偏神情稚嫩如个小孩儿,加上确实也小,还不满十三,那可不更气人了吗?
庄夫人怒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如此不敬嫡母,不知尊长,不懂礼数,怪不得是外室养大的,简直丢尽我潍州脸面!今日我若是不好好教导你,他日你必定要为我潍州惹来大祸!”
玲珑瞥了眼上来要抓住自己的婢子婆子,笑道:“那最好夫人今日就把我弄死,否则但凡我吃一点亏,必定不择手段,千百倍报复。”
这话在一个没什么能力也没有靠山,主君还不在府中的外室女口中说出来,应该并不让人忌惮,甚至于让人感到好笑,她是什么身份,她是哪里来的自信?但不知为何,庄夫人心中却咯噔一下,就连伸手想要去抓玲珑的下人们也讷讷地不敢再动。
“夫人还看不出来么?我母亲是父亲心头挚爱,否则也不会滴水不漏保护她这么多年,夫人查了这么久,不是连我母亲生得什么模样都没见过?”玲珑毫不客气地嘲讽起来,“夫人与父亲成婚二十载,应该很清楚父亲的为人,他会这样护着一个女子,说明那女子才是他的真爱,夫人算什么,这府里的妾侍又算什么?得不到爱的才是可怜呢。”
她说着这经典恶人台词,还愁庄夫人被刺激的不够,“夫人得不到自己丈夫的欢心,便拿旁人撒气,又舍不得和离,瞧这模样,难不成当年父亲跟夫人成亲前,还许过山盟海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邢冀此人便不是会为儿女情长驻足的,他有野心有抱负有手段,他什么都不缺,与庄夫人的婚姻更是强强联合,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利益共同者,他们是被利益牵扯起来的人,庄夫人明知道这一点,还想谈情说爱,若是两情相悦,这自然是没问题,奈何邢冀并不这么认为啊!
他连嫡长子都没有透露玲珑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跟庄夫人说?庄夫人虽然心里有他,却也装着娘家,玲珑是华安帝遗腹子的身份一旦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大的麻烦!邢冀是要扮猪吃老虎,不是要跟人硬刚,他又不傻。
庄夫人越是蹦跶,邢冀越是恼怒,甚至于玲珑觉得庄夫人要是还不放聪明点儿,说不得这次回来,邢冀又要带几个别人送的小妾,庄夫人怕是只能躲在被窝里咬着手绢哭泣到天明。
在这个世道,明知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人家也没对你承诺过什么,还要去嫉妒——嫉妒也就算了,问题这一切的源头不是在男人身上吗?为什么要去怪罪女人?
是其他妾侍拉着邢冀扒光了邢冀衣服给他灌了药不让他走的?那后院那堆庶子庶女是怎么来的?都是妾侍们强迫的不成?
人家花样年华,十五六岁的年纪,来给邢冀做妾,真以为是邢冀个人魅力出色?他那年纪都能当一些新妾的父亲了!
明明恨不得妾侍与庶子女们去死,明明善妒的厉害,还想要宽容贤惠的名声——真是好事儿全给庄夫人占全乎了。
庄夫人叫玲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的话难道不好使了?将她给我拿下!不好好教导她,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玲珑冷眼一瞥:“我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