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晨在边上低着头一语不发,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袍。
他比起其他兄弟有岁数上的差距,因此身形略小,倒不显眼,可书院里的同窗皆是岁数相当,他便显得格外矮小长不大,又加性子腼腆内向,在书院里总是被人欺负,可他回来一同张氏说,张氏便要他找自己的原因,要他自己反省,久而久之,荀晨愈发不爱说话,在书院里受排挤也愈发严重,他读书又一般,先生也不会主动关心。
玲珑觉得,叫这孩子继续这样过下去,深度抑郁自杀也不远了。
要说这四个儿媳妇里,她还真就最烦张氏,掐尖要强又没那本事,一天天的净知道盯着别人看,什么都是旁人的错,自己清清白白。便又道:“你们呢?也跟老三家的一样,觉得我这回闹得大了,丢了你们的脸,让你们没法见人了?若是有这样的心思,就给我说出来!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便分家,如此也不碍着你们眼,不丢你们脸!”
这话说得就严重了!母亲尚在,弟兄们哪有分家的道理,且如果分家,大房继承了爵位尚且能住在国公府,其他几房都是要搬出去的啊!几个妯娌怎么想不重要,她们彼此比较,但几位爷打小感情就好,又都特别孝顺,要是叫他们知道分家是她们闹的,怕不是要休了他们!
张氏赶紧跪下来,今日是她将婆母惹怒,“媳妇口无遮拦,求母亲恕罪,媳妇没有那个意思……”
玲珑淡淡看她,又对众人道:“咱们荀家,行的正立的直,不惧他人笑话,血脉混淆为他人养了十几年女儿,养出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本就是错,错了还能不认?桃姐儿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姑娘,照老三家的那样说,是要叫她跟芳姐儿做对孪生姐妹,又或是李代桃僵?你当聪明人看不出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皇上都没有怪罪,你们倒是心里先嘀咕上了!”
说完又冷笑道:“你们父亲当年还是个拾粪的穷小子,跟着太祖皇帝马上打来的天下,是不是也给你们丢脸了?!”
这下就连荀正等人都跪了下来,被玲珑骂得额头冷汗涔涔,别说他们父亲当年是拾粪的,就是太祖皇帝也要过饭……
“我们荀家姑娘,不怕外人说,脊梁骨都给我挺直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张氏,你为人母,却是非不分黑白辨,你怎么去教你的儿女?晨哥儿都十三了,还在你的院子里住,我看便是慈母多败儿!从明日起,晨哥儿便搬到我院子来,我亲自看着!老三,你有没有意见?”
荀远怎么可能会有意见!母亲见识远大,若是晨哥儿能得母亲亲自教导,那绝对是件好事,当下便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儿子没有异议。”
张氏却白了脸,晨哥儿是个姑娘的事只有她跟贴身的嬷嬷知道,这也是为何她一直把晨哥儿养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十三岁的姑娘了,去年刚来了癸水,虽然小日子不准时,但在她院子里,就能遮掩,若是搬到婆母院子……“母亲!母亲媳妇知道错了,晨哥儿是媳妇的命,您若是把晨哥儿夺走,还让媳妇怎么活啊!”
说着便抹起眼泪,活似玲珑是个生生拆散他们母子俩的恶魔。
荀远黑了脸:“张氏,你在闹什么?母亲愿意抚养晨哥儿,那是晨哥儿的荣幸!”
张氏却拼死不肯答应。
玲珑知道她怕什么,就问:“你不乐意?难不成我这个做祖母的,还会害了晨哥儿?你拿我当什么人?十三岁的哥儿还小,那日后晨哥儿娶妻生子,你是不是还要同他们夫妻躺在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