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岸接起医院的电话,听完几句,脸色倏地变了,然后疯了似的抓起车钥匙跑出门。
古东市第一人民医院。
急诊病房。
医生护士换了一波接一波。
从开始的普通外科,换成了妇产科。
顾南岸赶过来的时候,还没进病房,被看到他的大夫叫住。
国民cp,不用问也知道这个男人是高菲家属。
大夫把笔插到白大褂口袋:“你是高菲家属吧。有一些情况我要先跟你说明一下。”
顾南岸回答了一声“是”,焦急地看向病房的方向,然后还是先跟医生进了医生办公室。
大约十多分钟后,男人出来了。
脸上没有刚来时那么焦急,整个人失魂落魄,像灵魂被抽离了身体。
顾南岸缓缓走到高菲的病房。
门虚掩着,他轻轻推门进去,看到高菲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一直看着医院的被子,神情呆滞,右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挂着点滴。
顾南岸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高菲。”
高菲视线看过来。
顾南岸冲到病床前。
高菲原本呆滞的神情突然活了过来,见到男人出现在她面前,眼泪在那一瞬间全都涌出来。
顾南岸紧紧握住高菲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
高菲哭着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呜呜呜……”
顾南岸紧握高菲的手,闭了闭眼,想起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里听大夫说过的话。
怀孕了,然后现在先兆性流产。
情况比较严重。
谈话的最后,大夫问他:“这个孩子,你们是保还是不保?”
高菲从来没有哭的这么惨过,她慌乱摇着头:“对不起,是我不好呜呜呜呜,对不起……”
顾南岸强迫自己定神。
他坐到高菲的病床旁,按住她胳膊防止她激动中乱动,喊她名字:“高菲,高菲。”
高菲稍微止了哭,只是哭声小了,眼泪仍扑簌簌往下掉。
顾南岸喉头哽咽,伸手去擦高菲脸上的泪水:“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怪我。”
两人每次都会有做措施,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人生似乎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顾南岸自责没有记牢高菲的生理期,她生理期一向很准,按理说这几天刚好是她的生理期却没来,他应该警惕才对。
他却没有警惕,任由高菲这几天去吊威亚,学武术,乃至骑马。
顾南岸好不容易把高菲的情绪稳定下来。
高菲依旧抽泣着。
晚餐时间,顾南岸把粥喂到高菲唇边。
高菲微微启唇,小半天才吃一口。
顾南岸把粥喂完。
他看到高菲手上的点滴,不知如何开口,去问她那个问题。
问她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
他记得前不久,高菲依偎在他怀里,跟他聊过两人的未来。
两人聊到了孩子。
她说她想再等等,给他许了五年的约定。三十二岁的时候,一定可以当爸爸。
顾南岸安静收拾好碗筷,重新坐到高菲病床旁。
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大夫交代过让尽快做决定。
不要很简单,明天就可以做手术。
要则不容易,高菲需要静养保胎,并且可能保到最后,还是留不住。
她的先兆性流产情况严重。
病房里很安静,点滴滴答地走着。
顾南岸甚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来的太意料之外,让人措手不及的孩子。
就这么打乱了两个人所有的预想,安排。
他还没有求婚,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领证,高菲甚至才刚接了一部新戏进组。
顾南岸静默着开口:“菲菲。”
高菲双眼红肿:“嗯。”
顾南岸对着高菲的眼睛,握住她左手,喉结滚动,终于还是问出口:“这个孩子……你要吗?”
高菲似乎听得懵了一下。
她想起之前自己跟顾南岸说过,她想再等等,五年。
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问她,问她要不要留,问她要不要这个小生命。
高菲眼眶里一下子又蓄满了泪,护住小腹:“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要。”
她不是个好妈妈,孩子来了自己却浑然不知,甚至还成天摸爬滚打,在地上滚着摔着,甚至还在马上颠着。
然而就是这样,孩子也坚强的,没有离开她。
高菲想起下午那阵,似乎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剥离的疼痛。
宝宝那个时候承受的痛苦,一定比她还多百倍千倍。
然而它却拼尽全力,抓住了妈妈的身体。
这么顽强的小生命,这么拼了命也要留下来,来到她身边的小生命,她怎么能那么无情把它送走。
顾南岸听后眼圈几乎发红,他抱住高菲,在她耳边坚定地说:“好,我们留下来。”
……
高菲怀孕的事情并没有大幅度被人宣扬知晓,医院保密工作完好。
众人只知道,某部大女主仙侠剧原定女主高菲,本来貌似都进组了,结果突然不知什么原因不演了,回了b市。
b市,某家私立妇产医院。
高菲躺在床上,左手吊着吊瓶。
细看,她两只手背上,全是新的旧的针眼。
顾南岸在病床旁,耐心削一个苹果。
他削苹果的动作优雅,刀刃转动,薄薄的苹果皮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变长,却一直不断。
高菲看顾南岸削苹果也看的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