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義之回来后,夜已深沉,整个客栈静悄悄,只余廊下几盏灯笼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他推开门,见沈虞在床榻上睡得香甜。许是天气?太热,她已经掀开了被褥,一只白嫩纤细的腿跨在上头,将一大半被褥都往怀里抱着。
他轻轻笑?了,这副睡相与曾经在杭州时毫无二致。以前两人睡在一处,自己每回都得被她挤到床角,第二天她醒来看见后懊悔不已,总是说今晚一定乖乖睡,结果?每回睡着后都不老实。
他上前去从她怀中轻轻扯过被褥,欲为她重新盖上,但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微微龇牙。
“诶?”沈虞听见他的声音,揉着眼睛醒来,“我怎么在床上了?”
“我看你之前困了,将你抱过来的,无碍,你继续睡你的。”
沈虞皱眉不赞同,“大夫不是说让你别动吗?”同时又惭愧自己睡得这般死,连他抱着都不曾发觉。
不过,观他身上的衣裳完好,并非睡觉穿的寝衣,便疑惑道:“你出去了?”
裴義之也不遮掩,“去处理了点事。”
“关于常弘义的?”
他点头,“是,他如此欺你,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你准备如何?”沈虞问。
“此事你无需知晓,我有我的法子?。”裴義之显然不愿意谈这个,他笑?着问道:“还想不想继续睡?”
沈虞此时醒来就再无睡意了,赶紧下床,将床榻让给他,“你赶紧歇息吧,我回去了。”
“阿虞。”他拉住她手腕。
“怎么了?”沈虞低着头,余光撇着他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此时正搭在她的手腕上。
“我还有些话与你说。”
“什么话?”
“你先坐下。”他将她扯坐,就在床榻边缘,离他只有一肘的距离。
他靠得如此近,沈虞很不自在,尤其是此事夜深人静,灯火昏黄,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带着点旖旎。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静坐于床榻上了,许是环境陌生,此时倒是觉得如做梦一般极不真切。
至少裴義之是这样认为的,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话要说,但今晚就是不想让她走。
想了想,才开口道:“我们明日便回长安可好?”
“可
我师兄的伤没好,恐怕还不能上路。”
见她只关系师兄的伤势,裴義之有些气?,“三皇子?准我的假期不多,急需尽快回程。至于你师兄,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在此照顾他,直到他伤势好了之后再送他回长安。”
沈虞想也没想就说道:“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他吧,把师兄一个人扔这儿我不放心。”
裴義之一口气噎在喉咙不上不下,兀自气了半晌,才又说道:“那我呢?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回去?”
沈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觉得他问这个问题莫名其妙,要回去的是他,况且他还有这么多侍卫,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这人今日才救过她和师兄,倒不好如此绝情的反问,再而想到他身上的伤势确实严重,也便不说话了。
裴義之索性退让一步,“你既如此担忧,那我们带着你师兄一起便是,有大夫随行想必稳妥些。总之,泽州此地是不能久留的,你也说了常弘义此人势力庞大,定不好惹,咱们多停留一日就危险一日。”
他是想着,眼下先依着她,回头在路上找个借口,将任子瑜丢在其他地方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伤再回长安就是。
他这般一说,沈虞倒是不再反对,于是点头道:“好吧,我明日便去跟师兄说。”
“对了,”沈虞想到一事,说道:“之前林掌柜将账本交给了我,可是后来被几个黑衣人夺走了,会不会是常弘义干的?”
裴義之不动声色点头,“兴许是,此事我会派人去查。”
“还能抢回来吗?那个账本实在太重要。”
“不好说,但是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想到一事,沈虞又问,“我总觉得沈家的案子?一直有人在阻止查探,不知道这个常弘义会不会也与此事有关?可否派人仔细查探一番?或许还能从他这里得到许多有用信息说不定。”
“好,此事依你,明日我就让人去查。”
“会不会危险?”沈虞问道,想起今日遇到的险情,她心有余悸。
裴義之笑?了,突然握住她的手,说道:“阿虞,就算再危险又如何?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查清。”
说完,他突然皱眉轻哼。
“怎么了?”沈虞问。
“许是伤口又疼了,如蚂蚁撕咬一般,又疼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