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刚开半扇,风雨拼命往里挤,兜头兜脸灌了他一身,将所有困意浇灭了。
燕云殊手忙脚乱关上窗户,抹了把脸,这雨下的实在有点大,该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吧?
他睡意全无,来不及换衣裳,匆匆忙忙去寻宁逾白。
宁逾白像是早就睡醒了,将他领进房里:“怎么了?”
“这雨势下的我心里不安,总觉得挺不好。”燕云殊说。
宁逾白默然片刻,皱眉道:“往年这段时日都是永乐这片地带的暴雨季节,我观这几日星象良好,以为不该出现暴雨。”
“那这雨……”燕云殊的不安更强烈了,“该不会一下起来没完没了吧?”
宁逾白冷静分析:“一般突来暴雨只有两种情况,天气变换太快,下场阵雨,很快就过。另一种情况是突来大风,带来的恶劣天气。”
这二选一的选项,再配上此时狂风暴雨,很好做选择。
燕云殊惊天霹雳,倒不是担心连天加夜的雨,他是在担心永乐的堤坝。永乐旁边的潮州靠海,所以为防止海水涨潮随时淹没潮州,永乐这边修建储存洪水的堤坝,一是为保证老百姓安全,二是能在干旱时候救命。
两地相邻,永乐这边受海风暴雨连天,潮州那边没道理阳光明媚,老天爷不会给你玩局域性降雨。如此说来,情况变得严峻起来,潮州暴雨必定会顺着河道流向永乐,永乐堤坝扛不住那么多洪水,必定会泄洪。历年来永乐旁边的灵州都是用来保的,今年也肯定不会牺牲。
燕云殊不能再继续想下去,这场暴雨来的
太不是时候了。
“你不要慌张,我这就飞鸽传书回盛歌,请房首辅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宁逾白道,实在难以想到他们运气这么背,刚好碰上大雨,不过……“雨刚下了两个时辰,或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别自己吓自己。”
燕云殊恍然摇头,他记起来了。
登基当年是遭遇过一场洪涝灾害,从潮州席卷到永乐,又从永乐吞没灵州,最后是灵州伙同永乐及潮州,为顾全大局,愣是将洪水在三地打个转,重新送回大海里,才保全其余地方。
当时别说庄稼,就是人在这场灾害里面也是伤亡惨重。宁逾白提出免收赋税,减轻老百姓负担,被药丸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说是有私心,而被他给驳了。后来宁逾白撒手不管这三地事情,全权交由淳于璞处理。
燕云殊懊恼得捏捏鼻梁,这几日稀里糊涂想计划,愣是没想起来这些重要的事情。被暴风雨及宁逾白提醒,他才想起来一星半点,这要怎么办?
他总不能看上辈子的灾难再来一次,放任老百姓不管吧?
“怎么才能预防洪涝?”他问。
宁逾白看他神情焦急,是在说真的,也不由得正视起这件事来:“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那只能传密旨给两广总督,让其以最快速度与潮州、永乐及灵州三地知府沟通,早做开坝准备,清理各处堵塞河道,做好转流。将洪水引入海内。”
“那就这么做。”燕云殊冷然道,“我写密旨,你让人给两广总督送去,务必要确保这次不会有大面积人员伤亡。如若事情办砸了,我要他们提头来见!”
宁逾白眉头微皱,很久以前因他笃定非要去看官银入库时,仿佛有预知的错觉再度冒了出来。
从那夜他发高烧再清醒过来,宁逾白就感觉到他的奇怪之处,确实是小皇帝,如假包换。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变得不一样,莫名其妙的亲近,突如其来的认真学习,再加上这似乎预知未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