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如沈家那个败家子儿呢,人家现在赚了钱,结了婚,手腕通达,出入都有保镖跟着,嘴巴也是越来越严实了,如今我想从他们一家人嘴里撬点东西出来比登天还难……”
“他回来了?”严杰先是吃了一惊,之后才想明白,“对啊,圣诞夜……”
“你才想起来啊?”严厉唯眼中浮现出一丝鄙视,恨恨道,“我当初就不该信你,把盯他的事情交给你,你嘴上说得好听,结果把人跟丢了不说,他几次三番回来你都没能逮住他,你这能力,这辈子也比不上你哥哥的一半儿!”
严杰满腔委屈——办事也是需要钱的,自己的零花钱从来只有哥哥的一半,如何使唤动人呢?
一场痛骂结束后,严厉唯像驱赶灰尘一样地将他赶上了楼。他走向自己房间,脸是木着的,然而每走一步,心里泛起的恨意就多一分。
父亲和哥哥当然是不能恨的,他还要依傍着父亲生活,所以他能恨的就只有沈听澜。可惜沈听澜不在a市,他看不见摸不着,恨也恨不出个直接的结果,所以更恨了。
严杰那边恨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时候,沈听澜这边也不太好受。
他跟卫立分析过,严厉唯当初暗地操纵,与多方勾结害沈大海入狱,原因是为了夺取利益,这不必多谈。但沈大海既已入狱判刑,为何严厉唯还像防特务似的在他身边安插人盯着他呢?还要将母亲的遗物带回去研究?
“老头子肯定对我们隐瞒什么东西了。”
沈听澜敷着面膜,仰脸看着天花板,语气深沉。
卫立抱着电脑处理数据,同时分了一部分心作答:“有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瞒着你或许是出于对你和对他的保护。”
“这个我懂,我就是想说,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可能是严厉唯想要的。是什么呢……”沈听澜细想道,“用来翻身的隐藏财富?还是严厉唯的什么把柄?比如严杰不是严厉唯亲儿子的证据?”
卫立保存了一下文件,合上电脑去看沈听澜:“财富我不清楚,但那种把柄恐怕拿到台面上也没什么杀伤力吧?而且比起探究答案,我看更应该预防他们做些干扰沈先生提前出狱的举措。”
沈听澜认同地点点头:“这倒是。”
只要严厉唯的身份地位还放在那儿,就没人敢当他的面嚼舌头。严厉唯自己大概也是那么想的,否则他不可能到现在还和严杰同处一个屋檐下——上流阶层的人从不会,也不敢抱怨自己生活糟糕的部分,因为那很快就会成为聚会上他人的谈资。
大家都很贪婪,他们一面隐藏着自己的烦恼,一面在搜寻到他人的秘密后疯狂倾轧他人,以此获得优越感。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曾经禁止他参与和偷听那些不健康的谈话,因为它们“无聊,无用,低俗,不健康”。
这个评价是对的。
思及此,沈听澜一骨碌爬起来,把脸上的面膜揭掉:“好,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沈听澜把面膜扔进垃圾桶,然后伸出一只脚轻轻踩在卫立的大腿上,左右晃了晃:“老头子是我爸,我对他当然是要负赡养的责任的,不过只要他不再犯法,他跟其他人的爱恨情仇,我也不准备参与,让他自己处理是最好,实在需要帮忙的,我再搭把手给他。”
卫立点点头,觉得没毛病——他没有体会过亲子之间对于个人决策的把控,但硬要说的话,院长算是他最亲近的长辈,她从来都坚定地要他走自己的路,不曾强迫过他什么,哪怕是在弥留之际,院长也不曾要他抚养弟弟妹妹,甚至在他和罗婧主动提出这一点时,院长对他们还怀了愧疚之情,觉得没有让他们自由地走自己的道路。
其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的,正因为这件事是他自己选的,不是别人要求的,所以这条路他走得无怨无悔,弟弟妹妹们始终是他最亲的亲人,而不是累赘。
同样的,现在他养泽一到十八岁,也放手让泽一追求自己的人生,罗安罗全日后也会如此。
这世间道理莫不相似,沈听澜不再依靠沈大海,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他觉得很好。往后沈先生若是对此不满意,他作为沈听澜的丈夫,一定会站在沈听澜这一边的。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沈听澜慢慢从轰趴馆的一线工作中退了出来,只做最核心的管理工作和财务工作。
卫立则是半退出,他先培养了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徒弟顶班,自己则一周抽三天出来回到别墅掌勺,继续提供饮品点心,而这三天里他也会早早下班,回家后便同沈听澜密切注意轰趴馆的后台数据,以及沈大海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