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瘦,不高,穿着一件黑色的棉服。”门卫回忆了一下,见他拔腿就要去追,就在后头高声劝他,“小伙子,人都走远了,你这样追出去小心感冒!”
沈听澜知道他是好意,可是脚步却停不下来——他现在能抓到一点线索也好,比被全然蒙在鼓里要强!
然而门卫的话是对的,他追出小区门口,大街上人来人往,早已没了那人的踪迹。
沈听澜握着信跑回楼上,一关上门就撕开信封,坐在玄关地板上开始看信。
信是手写的,行数不多,错别字不少,字迹潦草凌乱,显然是匆忙写成的,不过还算看得懂,而且能确定是沈大海的字迹。
沈大海告诉他,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自己先去安全的地方避风头、想办法了。让他最近紧着点用钱,没事不要到处乱跑。还说给他请了个保镖暗中跟着他,让他安安心心等自己回来。
通篇下来就这么点儿意思,关键处全部说得不清不楚,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留。
沈听澜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学着电视里将信纸一会儿迎着光瞧,一会儿对着火烤的,就是不见有其他信息。
看到最后,他生出了一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茫然,与隐隐约约的恐惧。
从小到大他不曾“紧着用钱”,如今骤然听到这句话,几乎是感到了错愕。但是沈大海又让他安心,可见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他只需要静待即可。
信用卡是不能用了,沈听澜检查了一下储蓄卡里的钱,压岁钱基本全买钢琴了,还留了几千做剩余,跟另一张卡的余额加到一起,约莫有七八万,他只要不出门玩,混个两三月倒也够了,实在不够用,他去艺术馆支一点钱出来也够了。
花销的问题,看来可以暂时先放一边,沈听澜更关心的是公司到底怎么会出纰漏的,会不会跟多年前的火灾有关?
这一阵是多事之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一股脑儿地涌向了他,他如坠五里云雾,一点没觉得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反倒觉得是非常有理。
于是他依着一套歪理深入思索,越想越是心如刀割。想到深更半夜,他疯魔一样地满房间走,嗓子眼里憋着一声嚎啕,憋得快要吐出鲜血来——命运对他太不公了,每次他变得努力、认真、竭尽所能去挽留一个人的时候,冥冥之中就会出现一只看不见的手,不由分说地将那些人从他身边拽走,为什么!凭什么!
触目所及皆是卫立的影子。
卧室里,床边挂着的圣诞袜子还没取下,战利品头箍一半插在里头,一半露在外面,按一下还能闪出五色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