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偷听张寿和谁说话?
然而,他竖起耳朵听了好一阵子,里头却并没有任何交谈声,仿佛屋子里完全没有人似的。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一片安静,这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而比他更加没耐性的,还是刚刚示意他别出声的熊孩子。
就只见四皇子蹬蹬蹬来到门口,只在最初的犹豫之后,就直接闯了进去。小花生见状目瞪口呆,他倒是不想学四皇子这冒失,可是,他又担心人一时情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更不知道屋子里除却张寿还有谁,只能赶紧也快步追了上去。
而一进屋子,他就发现,张寿其实并不在,占据了顾老夫子那张书桌的,是今天来给他们上课的那个姓罗的少年夫子。四皇子此时恰是径直冲到了对方跟前,竟是委实不客气地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书桌上。
听到这天大的动静,小花生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是无数次听张寿告诫说,道是四皇子这小破孩子脾气大,冲动冒失,做事更常常不动脑子,可他在和人相处这么久之后却发现,人至少没有戏文中那些贵介纨绔子弟的恶劣习性,并不摆架子……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而当小花生听到四皇子一开口嚷嚷出来的话之后,他就一下子懵了。
“你不好好呆在乾清宫当你的差,到这里来干什么!”
罗三河既然能在张寿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就连当面碰上楚宽,也咬牙不求饶,与其说他有骨气,不如说,他是个有脾气的内侍——尽管脾气两个字对于一个内侍来说,实在是有点奢侈。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分毫没有被四皇子的气势吓倒,反而毫无畏惧地冷笑了一声。
“谁要四皇子您赖在这公学不走?”
见四皇子被自己挤兑得登时面色一僵,罗三河就冷着脸把三皇子让自己转告四皇子的话合盘托出,一时早就忘了张寿之前让他卖关子装高冷的吩咐——虽然他的态度已经很高冷了。把该说的说完,他就破罐子破摔地笑了一声。
“我这个人说话不好听,之前还刚得罪了楚公公,在乾清宫也就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字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从前在内书堂也是,我除了会读书,机缘巧合结识了现在的掌印钱公公,所以哪怕为人死板,也熬到了结业,最终进司礼监做了个答应,其他的没什么长处。”
“我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看中了我哪一点,反正我觉得我与其在四皇子您身边眼前碍事,还不如好好在公学当两天夫子。四皇子您只管去和张大公子赌斗,我就留在这,回头回宫的时候,我去向皇上和太子殿下请罪,您只当没这回事,没见过我这个人,如何?”
“反正四皇子您之前身边没有宫里的人碍事,也过得挺好。”
既然发现今天这位讲课内容相当奇妙大胆的人,那竟然是乾清宫中的一个内侍,而人和四皇子说话竟然敢硬碰硬,丝毫不发怵,这倒是颠覆了小花生往日因戏文而对阉宦的固有印象。虽说眼下人和四皇子这简直是冲突得火星四溅,但他反而不那么担心了。
他只一想就悄悄溜了出去,打算在门外守着。而他一出门,就发现张寿正似笑非笑地站在外头,一旁则站着萧成。
意识到萧成这竟然是去当了耳报神,通风报信去把张寿叫了过来,小花生不禁有点发懵。然而,他正想上前说些什么,却只见张寿对他摇了摇手,随即指了指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