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他就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从前在司礼监时,四皇子大概还不认得我,但自从楚公公举荐我去乾清宫,他就认得我了……”
“我发现四皇子这个人,认脸很在行的。只要见过的人,他就不会忘。”
没想到罗三河竟然还能注意到熊孩子的这样一个优点,张寿微微一怔之后,便笑呵呵地说:“那也没关系,只要你不理会他,只管上自己的课,上完课回到我这学厅来,完全不要搭理他。如此一来,保管他反而会好奇你的目的,主动来找你探问。”
见罗三河满脸惊疑,就差没有明说我不信了,张寿就似笑非笑地说:“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讲课能够吸引他。如果仅仅是照本宣科,和平日里大多数夫子没有什么区别,那就趁早省省,老老实实回头去给郑锳做跟班就好了。”
尽管看似是一个耿直到有些偏激的人,但罗三河毕竟也是一介少年,而他明明是从小和其他人一块接受的司礼监那种教育,可却不知道从中出现了什么偏差,以至于出现了突变,因此哪怕因为贸贸然的建言,一度差点在楚宽面前跌了重重一跟头,却竟是完全受不得激。
于是,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愤愤说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那好,我现在就让人带你过去。”
张寿一副择日不如撞日的看热闹态度,见罗三河一下子愣在了那儿,他就慢悠悠地说:“中级班的进度很简单,我一会儿告诉你。而只要完成规定的课业,剩下的时间你想讲什么都随便你,前提是学生们不能有意见。”
“当然,其他的学生是不会有意见的,他们巴不得老师博学多才,能多给他们讲一点从来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但四皇子不一样。你应该知道的,他人小鬼大,从皇上等等各种各样的人那儿学过很多很杂的东西,当然,我也教了一些。”
你何止是教了一些,你根本就是教了很多别人不可能教的东西!
罗三河恨恨地看了张寿一眼,这时候再也没有当初好心好意来提醒这位张学士时的满腔正气了——哪怕他隐隐觉得人和楚宽并不是沆瀣一气,可他已经意识到,这位从前很尊重的正人君子其实压根和君子两个字搭不上边。
因为君子是不可能出那种主意的,更不可能和楚宽这种居心叵测的权阉虚与委蛇!
午后时分,当坐在中级班最后的四皇子和小花生萧成正在那嘀嘀咕咕他们的选才大计,以及揣测张寿打算什么时候带他们出京的时候,小花生突然小声说道:“我们这几天只不过是在京城预先实验性调查,可如果张琛他看似吊儿郎当,其实却也在偷跑呢?”
“他会不会派秦国公府的下人早就去了通州悄悄摸排打听,到时候反过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四皇子轻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那些富贵小康殷实人家的孩子名声在外,还能打听打听,那些贫家子,你怎么打听?这几天我们四下里乱钻,也都发现了吧,谁管你是聪明伶俐,还是过目不忘……要的是有力气,能赚钱!资质这玩意值几个钱,能吃吗?”
他说着就烦躁地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必要在这听课吗?等我们和张琛那赌斗结束之后,让我在这上多久的课都行!老师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变通,非得把我们三个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