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内。
白衍牵着战马,等回到自己府邸后,便卸下爵弁与官服。
穿回一身布衣之后,白衍方才来到小苑。
来到书房之中,看着暴氏正在书房内清点着过几日要送给封年的财礼,看着一卷卷上好布卷,其中不乏有两三卷绸制布料,随后又看见一盘巨大的盘子上,堆积着一串串绑有红丝的秦半钱。
见到这一切,白衍满是感激的看向暴氏一眼。
对于婚事之礼,白衍倒不是第一次见到,不过那些都是小时候在齐国自己的故乡水村,见到村子里的婚事。
那时候村子里的男子娶妻,就是堂亲一辈的亲戚,也只是给一些鱼肉,或者鸡肉。
若是那个亲戚大方一点,给个几十钱,那婚事可是有足足的颜面,连同送礼的那个亲戚,都会被村民谈论数年,逢人便说那谁的亲戚,出手是如何的大方!
故而若是在齐国临淄,白衍与封年都是普通百姓,那白衍倒是懂一些。
但如今。
白衍早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坐在村头,被人嘲笑的孤僻少年。
身为秦国的左更,按照如今的地位,白衍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给封年合适。
其一,封年如今是他麾下将领。
其二,别说在秦国,就是整个天下,如今也只有他会给封年如此大的礼,所以这个礼也需要合适。
这个合适是符合身份、符合二人的关系。
不多不少,不会被人议论,也能给足封年颜面,让女方家看到,就算传出去,也不会被人小瞧。
故而白衍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排,更何况身上还肩负着王命,根本抽不开身。
“将军!”
“将军!!”
溪与几名侍女见到白衍进入书房,连忙辑礼。
白衍点点头。
暴氏见到白衍后,起身拿着竹简,来到白衍面前。
“这是此次给封年送的礼,将军看看可还少些什么!”
暴氏说话间,便把竹简交给白衍。
一身秦服的暴氏,双眸看向白衍一眼,方才侧脸看向四周准备好的财礼。
这次送去的财礼之中,没有一粒黄金,货币只有秦半钱,这是预防若是送黄金,一但传出去,对白衍不好。
不过暴氏虽然没有准备黄金,但知晓白衍与封年关系的她,除去一盘堆积如山的秦半钱,还有意送了一大堆布卷。
布卷也可以换取货物,而其中的绸制布料,价值更是不菲。
不似黄金那般高调,却不比黄金差多少,就算传出去,也不会对白衍如何,更能给到封年颜面。
“幸好有夫人在!”
白衍看完竹简中的内容,笑着看向暴氏。
望着这书房内已经准备妥当的财礼,白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感慨,家中能有暴氏这样的女子,在外根本不需要担忧。
贤良淑德、温婉有礼,更是进退之间,把握十足,说贤内助,不为过。
“那将军今日可还有约?”
暴氏听到白衍的话,动人的俏脸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虽是少妇,但模样动人带丝青涩之感。
这笑容之间,就连白衍都忍不住眼神微微看向一旁,没有直视。
这种如同长姐姐的动人女子。
与吴芸、赵秋都不同,白衍当真冷漠不起来,心也硬不起来。
“尚有一人,此前碰巧在咸阳城外碰见,约定今日一叙。”
白衍说道。
说完后,白衍倒是有些愧疚的看向暴氏,说起来,回到咸阳后,白衍还没有正式的与暴氏吃过一次晚膳。
一直都有应酬在身。
然而就在白衍思索之际,暴氏虽说有些失望,却也点点头。
“夜深时天冷,将军要带些御寒的衣物!”
暴氏轻声嘱咐一句。
或许是过来人,暴氏清楚白衍升爵后,如今很忙,不管是人脉关系,还是同僚宴请,这些白衍都需要到场。
毕竟小到朝堂,大到这天下,一个人在如何厉害,日后也总是会碰到需要帮忙的事情,多份人脉总归是一件好事。
指不定会有一日会需要这些关系。
“等会我去把衣物带出来,先放在马车之中。”
暴氏说道。
白衍感激的看向暴氏一眼,微微点头,随后看着暴氏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等了一会。
待暴氏拿着衣物过来,白衍接过衣物,当看到暴氏送来自己的佩剑。
“夫人,这剑便不带去了!”
白衍对着暴氏说道,方才这把佩剑是特意放在家中。
见吕生,白衍不想带着佩剑前去。
毕竟此时是在咸阳城,自己身边又带着亲信,安全不需要担忧。
然而出乎白衍预料的是,在他说完后,以往一直听他话的暴氏,此刻却没有放下剑。
“将军不在家中,还是带着!”
暴氏看着白衍。
一句话,让原本不想带佩剑的白衍,点了点头。
“好!”
白衍看着暴氏美眸中的眼神,这一刻他清楚,既然不在家中吃晚膳,那带着佩剑,暴氏方才能安心。
伸出一只手从暴氏手中接过佩剑。
在暴氏一句交代注意安全之后,白衍这才离开府邸。
伴随着日落。
咸阳城内。
街道上,白衍乘坐马车,伴随着马车外喧喧嚷嚷的声音,感受着马车缓慢的移动,白衍脑海里思索着吕生的事情。
徐师的事情白衍欠着吕生一个人情,当初答应过吕生,白衍自然不会失信。
况且如今在邯郸,白衍也需要帮手。
而吕奇如今在颍川,还抽不开身,在消化颍川郡后,吕奇身边能信任的人,已经不足以占据赵地的几个城邑。
那么除去白氏的白平,白伯等人。
吕生,便是白衍最佳的选择!
白氏是名门将卒,名誉、声望,以及出声,都注定白伯等人很多事情,都在乎颜面与信誉,甚至很多事情还可能会与白衍起争执,到时候白衍说也不是,动手也不是。
思索间。
当听到车外的马夫说已经到酒楼,白衍这才回过思绪。
本准备起身下马车,然而当目光看到暴氏准备的那一袭御寒的衣物,看着那整齐的衣物上,自己的佩剑。
白衍想了想,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佩剑。
走下马车后。
白衍从怀中掏出一些钱财,交给亲信,让众位亲信等会吃好,随后在酒楼内叫一些女子作陪。
“嘿嘿!”
亲信为首的邬淮,接过白衍给的几串钱,脸上满是笑意。
其他几名将士,谁都没有拒绝白衍的好心,毕竟人都有七情六欲,而且若是这般带着佩剑站在酒楼房廊内,定会太过瞩目,还不如听将军的,叫几个女子在雅间内作陪,消磨时间。
只要不喝酒,轮流注意将军哪里的动静。
这比起其他方式更为隐蔽,也最安全。
“先去吃东西,我随将军去要雅间!”
邬淮对着其他乔装打扮的将士说道。
其他几名佩剑男子闻言,纷纷点头。
白衍这时候已经把秦剑佩在腰间,看着稳稳当当的佩剑,便朝着酒楼内走去。
因为尚未到日落,故而酒楼内的女子都在酒楼内,并没有站在门外迎客。
当看到走进酒楼的白衍,看着白衍那年纪轻轻,并且腰间配有秦剑的模样,几乎所有人下意识都认为这想必又是一个佩剑闯荡的剑客,或者是那个士族门下的食客。
虽说也有喜欢以佩剑来彰显身份的士族子弟,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身着绸衣。
对比之下,那一身布衣的少年,便更像是一个崇尚剑术,佩剑来酒楼吹嘘自己武艺的游侠、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