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温玉口中的“疯子”,裴泽恨不得将裴翰威碎尸万段。
裴翰威发话:“老钟,送小泽回房间。”
钟叔听从吩咐迈到裴泽身侧,心疼地说:“少爷,您还是听裴先生的话吧。”
裴泽到底还是轻信了裴翰威“父亲”的身份,比起歇斯底里地暴力对垒,眼下的情况其实更加找不到出路。
终于,他对“家人”仅存的最后一点善意,于此刻彻底泯灭殆尽。
一层黑黢黢的走廊尽头,钟叔推开裴泽房间的门,用力握住裴泽的手臂:“您先消消气,过两天再和裴先生好好谈谈。”
过两天?裴泽滚动喉结,艰难地吞咽一口空气,他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温玉只会比他更心急。
身后掩合的屋门上了锁,裴泽疲惫地环视一圈封闭的空间,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没有信号。
床、书桌、独立卫浴,一座五脏俱全的牢房,将他困在裴家寸步难行。
裴泽倚靠墙壁竭力平复心情。几分钟后,他走到书桌前,立起倒在上面的那副早已褪色的原木相框,里面放的是与母亲唯一的一张合影。
裴泽望着母亲的笑容,心里想的是,原来妈妈也是会笑的。
记忆里的女人,终日沉陷在暴躁、沉郁亦或痛苦不堪的情绪中,心思紊乱导致精神时常失控,总不是个体面的模样。直到某天夜晚,看见她平静地躺在自己床上,面容是少有的安详,裴泽才从她身上感觉出一丝母亲特有的温柔来。
但温度却是冷的。
母亲吞服过量的安眠药,死在了自己房间里,至于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结束生命,大概是因为,裴泽是她存活于世,尚且仅剩的一点眷恋吧。
有些人一出生身上就带着枷锁,暂不谈后天父母强加给你,与你的意愿背道而驰的期望,单是成为他的孩子,流着和他相同的血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厌恶到窒息。
印象尤深的一幕,裴泽曾望向窗外无边的星夜,拉着母亲的双手,对她说:我想考去宾州的大学,去找寻属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