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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 林与珊 1308 字 2022-10-23

温玉敛眉沉默,只在裴泽踏过门槛时,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陵园地处偏僻市郊,小区门口有一趟直达的公交,车程两个半小时。温玉不会开车,裴泽舍不得让他抱着花在公交上晃悠太久,他清楚温玉为何要一个人去,因为他曾说过,最怕看到温玉在他面前落泪,这样的场合在所难免。

花店老板是位三十出头的短发女人,中等身材,裴泽管她叫白姐。店门上方响起风铃声,白姐正拢着一筐郁金香,她从一堆鲜亮的颜色后面抬起头,笑容亲切地唤:“小裴,小温。”

“白姐。”温玉打过招呼,一眼瞧见放置桌面的大把黄白相间的花束,是自己订的那捧。

裴泽抱起花,交完钱,不多久留,调转脚步时白姐却喊住他们:“年前的最后一车花中午送来,印象里,小温除了玫瑰,最喜欢紫桔梗,对吧?”

温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白姐竟然记得。”

“你们的花都在我这儿订的,很照顾我的生意。”白姐裁剪一段樱桃色的包装纸,配粉红康乃馨,“忙完再来店里一趟吧,姐送你一束,不说见外的话,我等你们。”

餐桌上的玻璃瓶里还插着已有凋零迹象的马蹄莲,该换新了,于是温玉没有拒绝,郑重地道了声谢。

年前来扫墓的人不多,原本冷清的地方显得更加冷清,道旁积雪未化,路面结冰,裴泽小心地护着温玉往陵园深处走,两人脚踩枯叶,穿过逼仄的小径,踏进一处僻静的角落。

黑色大理石墓碑上刻着温母的相片和名字,温玉一见到母亲,思绪翻涌,话也说不利索,弯腰蹲在碑前,环住膝盖蜷成一团,琐碎地呢喃几句就开始闷声哽咽。裴泽将花束斜在碑侧,视线下移,他看见一小把叫不出品类的黄色花朵,更像是从路边随手摘采的野花,用白丝带扎成浓郁的一簇,安静地躺在供品旁边。

裴泽微微皱眉,若他没记错,去年他们来时也看到了相同的一束。

温玉的哭声很细,散落风中几乎听不清,裴泽蹲下身轻拍他后背,感受着他的情绪,心疼地帮他抹掉眼泪。

温玉沉下脑袋,用膝头压住双目,努力平缓心情。裴泽揽着温玉肩膀,停顿半晌,抬眸望向墓碑上的温母,轻声说:“妈,我和小玉来看您了。”

掌下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裴泽边安抚边道:“很遗憾,没来得及正式喊您一声,请您原谅。”他的语速很慢,语调和缓,像亲人之间的聊天亦或叙旧,“您放心吧,小玉现在一切都好,以后会过得更好。”

“我会一直照顾他,陪伴他。”裴泽说,“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温玉哑着嗓子抬高音量:“干吗要说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