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

朱高炽莞尔道:“从太祖高皇帝到先帝,臣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可不变的依旧是孤独的帝王。胡惟庸当年和李善长相互暧昧,逼着太祖高皇帝兴起大案。先帝登基时,百官不服,暗中下了不少绊子,先帝不得不再起锦衣卫,所以臣子和帝王之间的分寸很重要,而你就很好。”

“朕本来是想废了东厂,锦衣卫也想遣散了,可终究想的太好,最后不得不改弦易辙,这些都是争斗,瞻基的身边若是少一个你这般的臣子,朕也不放心啊!”

方醒猛然有了明悟:权臣不但是帝王的忌讳,也是天下的忌讳。

蛇无头不行,船无舵乱走,而一个庞大的国家,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是虚君还是实君,可你得有个头领。

有了大家一致拥护的头领,可持续交替的头领,这个国家才有可持续发展的希望。

一旦出现权臣,内斗就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主流,百官要站队,百姓心中揣揣,君王整日想着怎么除去这个权臣……

权臣天生就是四面楚歌,不进则死。

大明也有权臣——张居正,他就是不进则死的典型。自己作死压着皇帝,甚至都敢和太后、冯宝结成一党,让当时的万历如风中之烛,摇摇欲灭。

“臣不喜欢诸事缠身,更讨厌和人虚与委蛇……”

方醒这几日的举动是这般的赤裸裸,他甚至都做好了被朱高炽惩罚的准备。

可什么都没有,朱高炽待他依旧如故!

以心换心,方醒觉得自己有些龌龊。他抬头迎上了那双温和的眼睛,说道:“臣以前曾经说过,帝王是世间最累的活计,威风是威风了,可却被困于宫中,每日处理朝政,不得安歇,太辛苦。”

直至最后,朱高炽依旧对自己的身体在短期内抱着信心。

“瞻基在南边再历练一两年就可以回来了。”

朱高炽似乎想通过方醒来向朱瞻基传话,“当年朕曾经多次监国,深知要想摸透政事,必须要有头有尾。干个头就回来,那丝毫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