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书声中,亦有不少学生偏头去看那个新来的小木匠, 只见那名小木匠神情敛合, 总是低眉顺眼的, 秾丽不自知的模样。
先生刚骂完一句, “心思都飞哪个姑娘怀里了?”就到了下堂的时刻, 课堂“哄”地一下, 学生们拎起背囊就纷纷跑出了学堂。
老先生无奈地直叹气,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江浸懒散地收拾著书本,一同窗拍上他肩,难得好奇,“怎么,你不跟他们一块追出去看那小木匠?”
江浸不屑,垂着眼神,一下一摆地把自己课本整齐地装好,“你们好好看去吧,我待会儿还要去莲香楼带我娘最爱吃的烤鸭回家,”
同窗不相信他,“不是吧,江兄台,”刚想要动嘴皮子说上一句“我分明看见你上课也有在偷瞧那名小木匠的”,但回头一看,班上同学已经追出去只剩他俩了,于是话不多说,道了个别就抓起背囊跑了出去。
先生看到只有江浸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在收拾,不由收回一点脸颜,“还好,众人皆醉,唯你……”
江浸把背包往背上一甩,抛了个空中的弧度,从席台上翻过来跳下,“先生明儿见。”
“你,你……”先生的话消失在了身后。
江浸走出了街上,手上是他刚才揉成一团藏在袖子里的白纸,只见他此时展开,虽然皱巴巴的褶,却看见上面栩栩地描绘着一个人的画像。
显然他是有过几分的丹青画功,不过在方才上课时间匆忙画下,却也依稀看得出那人的眼和眉是何等的湖光山色。
态浓意远,薄罗衣窄絮风软,鬓云欺翠卷。(出自辛弃疾)
光是看那人身上的风骨,只知他荏弱到不胜风力。
江浸看着自己的作品,再一一地展好,把每一个褶皱抚平后,欣赏了一路,最后再依依不舍地卷起来,收入了自己拢起的袖中。
傍晚,云垂了下来,只剩了枝头上远远的、一点银辉的弯月。
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