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篇文章印象深,并不是因为它反映了什么社会问题,而是作者在描述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对留守问题做过多的点评,只是说:这些小朋友们至少这一刻看起来很快乐,他们有长辈的细心照顾,也有对再长大一点就能出去见爸爸妈妈的期待。快乐都是相对的,有些时候,遥远的地方未必就充满愚昧和孤独,要亲眼看一看才知道。
可惜他并没有详细地说这个地方在哪里,只说了县城名,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跟司机道别后,我找当地人问了问,最后终于问到了一个结果,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去的那个地方,但我还是坐上了大巴。
下了大巴之后,我专心致志地一路问过去,当看到傍晚天色下的大海时,我从没有一刻觉得这样值得。
刚开始的几天我一直住在一个村民家,家里有个奶奶和一个小男孩,叫阿仔,还有一只大黄狗,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樟树。
后来我找了村长,让他帮我询问奶奶家隔壁的那间空房子能不能租给我,听奶奶说,房子里的老人被儿子接到城里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在电话联系过后,我得到了主人应允,住进了那间房子。
“我们村里很多年没有年轻人回来了。”村长笑着说,带着浓重的口音,可是却很亲切,“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跑这里来干什么?”
“治病。”我笑着说,“城市里待着难受,出来治治心病。”
“是的呀,我就说那些大城市,哪里有我们这种小地方好,走两步就是熟人,不过你能找到这里,还是蛮厉害的嘛!”
海风清冽,我站在院子泥墙外,对村长说的任何都点头赞同。
我已经不能开始新的人生了,但起码可以试试新生活。
我知道傅斯澄一定会找我,我无法当面和他道别,于是只能托骆非转告,说我想出来走走,让傅斯澄别担心,我很好。
骆非骂我是疯子。
可我确实是个疯子,我不想治了,反正也治不好,我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多年,怎样都不可能再更糟了,哪儿还有什么往下落的余地啊,我都这个样子了。
在渔村的生活节奏很慢,可是时间却过得比以往都快,大概是因为太轻松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通常会煮点粥,再煮个鸡蛋,午饭晚饭就去隔壁奶奶家吃,按星期给伙食费,奶奶总是说不要,我就偷偷把钱塞到灶台边放打火机的小框框里,然后把阿仔拉到一边,跟他说等我走了记得告诉奶奶钱在那里。
每天都没事做,我就到处在村子里走,奶奶家的大黄狗就跟在我脚边,我们一路走去海边,吹风看风景。有时候我会和奶奶一起去赶海,捡点鱼虾蟹,拿回去之后用最简单的材料煮,大家满足地吃上一顿。
后来我开始写东西,写信,想来想去只想给傅斯澄写,每天写一封,也并不寄出去,只是一封接一封地叠起来,等哪一天,我稍微好一点了,可以面对面地望着他了,我就把这些信全部给他看。
三个多月后的某一天,我在遛狗的路上碰到一个村民,因为大家早就熟了,我就和他聊了会儿天,他说明天早上要开船去海上。
他的家里有这个渔村里唯一的一艘渔船,也不会开很远,早上去傍晚就能回来,他问我想不想一起去一次。
我立刻答应,尝试新事物总能让人兴奋,第二天我起得很早,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多年没有因为一件事而这么积极了。
傍晚回去时,在渔船快开到岸边的时候,我从船上跳了下去。
开船的村民惊慌地喊我的名字,我在水下游了两米,然后探出头朝他大笑。
他站在船头笑着骂我:“还以为你要跳海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