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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蓉城的夏日还未能褪去,空气中滚动的热流让人有些没有耐心,以至于直至阴影盖下来遮住了自己前行道路的那一刻,程彦才注意到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继而停下了脚步。
太阳是从那人身后照射过来,转过头的瞬间,他并没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入眼的只有微微扬起的嘴角,和好看的下颚线。
他听到人问他:“同学,请问礼堂怎么走?”
“南面。”他小声回道,却也没待那人道谢,便又转身直接朝着寝室楼走了回去。
蓉大的校园满是香樟树,因为建造的时候学校的领导想学北方城市的规整,就使得好几条路都长得很是相像。就像是刚刚被人叫住的那条,和回到寝室前的那条就乍一看没什么分别,但也仅有常住在这边的人才分得清。
没了蝉鸣,人心的浮躁却未能因为一张张撕下的日历而减弱,特别是在这种天气,嘈杂的说话声伴着循回往复的景色,让人总觉得像是沉静在永无止境的噩梦里,难以脱离。
汗水从额角滑至眼睫,程彦看着眼前海市蜃楼般的场景,甚至做不了过多的思考。
好在寝室楼的空调整层整层地开着,还未进到楼里,从门隙间透出来的丝丝凉意就提前拯救了他。
一楼的拐角的镜子难得出现了一个人影,可即便是镜面被擦得透亮,也没能映出隐藏在那低垂着的脑袋、贴在耳边的额发、还有那厚重的眼镜之下的表情。
用大学同学的话说,程彦的性格是和这形象很是相近的。
所以当他进入到寝室的时候,迎接他的,也只是嘈杂的机械键盘声,和一声吆喝:“程彦,你回来啦?正好正好,那啥啊,你是不是一会儿要去南门那边礼堂听讲座,正好帮我把快递拿了呗。”
说话的这人叫刘椽,和他虽然是一个寝室,却不是一个系的。刘椽的专业是家里安排的,毕业也是家里都安排好的那种,所以明明是就业季,他便是整天窝在寝室里不出门。
程彦听见了他说的话,没立即回复,取而代之的是爬上了上铺的床,直到过了好一阵,人问了第二遍,他才又轻声答了句:“不去。”
这声回复听到后刘椽止不住地就“嘶”地一声,然后随着电脑里传出的一声“defeat”,人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冲着床上说:“你这怎么了?你去下呗,不然我快递要被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