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烤鱼和海鲜宴,暮色里游轮像一艘浑身挂满灯条的大厦,在昏暗里莹莹发亮,甲板上挂了几圈彩灯,盆栽里也塞满灯花,海风四起,摇摇欲坠。
火树银花不夜天。
阮廷为身旁一位披着披肩的女士拉开椅子,那女子道谢后低声指责自己的男伴:你能不能学学人家,绅士一点?
骤不及防的阮廷僵直了脊背,耳边忽然出现两个声音,一个是温峋的,还有一个是刚刚那位女子的。
有时候他真的不懂自己。
阮廷靠在椅背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观赏着夜景,赌气离家短短不长的时间,曾经光鲜亮丽的生活像南柯一梦,在温峋家里蓬头垢面的日子也似水中幻影,他恍惚难以确认,明天醒来之后的生活是哪一种。
晚风缱绻,星火摇荡,惬意的时光倒映在阮廷杯中的酒里,他舒服的眯起眼睛眺望远处,意识到这才是他的生活。
一样压着生活的重担,需要应酬,需要假笑,但他感到适从和安心。
他和温峋,到底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两个地方。
同为人类,不是同类。
温峋在吃饭时从来不会为女孩拉开座椅,他也无法想象自己去从事温峋那样的职业。
人们热衷于寻找和自己“门当户对”的一切有缘人,省去拉扯和争执,也许只是想听对方心有灵犀的一句:就是说嘛,这样才对。
而这些缘分,源于天命,也源于时运。
碎光漾进了水面的微波里,也漾进了阮廷的眼里,李立带着两个年轻的小哥坐到他旁边,和他碰了一杯,吊儿郎当来了一句:“我们阮总,又牵挂谁呢?”
阮廷脸上有一点平静的笑意,褪去眼底的迷思,他说:“牵挂我灿烂的家产呢,还能牵挂什么啊。”
李立笑了笑:“黄金单身汉,不对,钻石单身汉的身价又要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