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一本正经起来,“是的,他自己生病了都不来,你发个烧就送你来了,我都羡慕了,你可得好好谢谢峋哥。”
阮廷听到这句话,刚病好还有些颓靡的脸色上面浮了一层白里透红的光,身体放松性地往后一靠,交叠的双腿轻晃像左摇右摆的大尾巴,嘚瑟和得意满溢出来,他问:“他为什么讨厌医院啊?”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在这里离开了他。”大熊打开他的肉包好友——豆浆,咬着吸管回答道。
隔了许久,阮廷只说了一个字:“哦。”
大熊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比八卦小将差不了多少,把温峋那点埋在心底的事儿倒豆子似的全抖了出来。
“据我妈说啊,峋哥刚一出生他父母就离婚了,母亲远走高飞,父亲外出打工,都没有再回来,他是被他爷爷带大的,他们家挺穷的,学费都是靠捡垃圾凑出来的,后来老爷子染上了重病,治不好的那种,活下来的机会有,约等于奇迹发生,老人想要放弃,峋哥不肯,把房子卖了替老人治病,爷孙在医院里待了大半年,吃住都在这里,但还是没办法,天灾人祸,谁挡得住。”
“原来是这样。”窗外大片的阳光探了进来,床头柜上的兰花被罩在光影里,光斑把空间拆分的错杂纷乱,阮廷的视线凝在床头的光点上一动不动。
“他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唯一的亲人又在这里离开,所以对这个地方平时能躲就躲了,现在孤身一人想挣钱,都是为了把现在住的房子再买回来,峋哥和当年买了他房子的人说好了,几年内峋哥要是不买,房主就要卖给别人了。”
“傻子。”阮廷有些气愤,“现在的房子那么破,卖了就卖了,至于那么拼命吗?以后挣了钱再买个更好的不就行了,傻子思维。”
大熊仰着头喝最后一点残余的豆渣儿,他艰难地转过头对阮廷说:“咱俩终于想到一块儿了,谁让人家对那老房子有感情呢,要我说,指不定十年后市里组织拆迁也说不准啊,他可能觉得那房子是他和逝去的人唯一的联系,心甘情愿当房奴吧。”
“没想到房奴阶层的队伍真壮大啊。”阮廷掀开被子,穿鞋,披外套的动作一气呵成。
大熊吃惊看着他:“你干嘛,准备出院啊。”
“医药费是温峋付的吧,再住下去,我怕某些人心疼。”阮廷笑了笑,率先出了病房。大熊紧跟着他,两个人一起去办出院手续,大熊极其自来熟地和护士小姐搭讪,阮廷转过脸去,一回头看见温峋提着一袋包子走了进来。
阮廷三两步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你不是不能来医院吗?怎么又来了?”
温峋看了一眼犯花痴的大熊:“他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阮廷低下头找穿在自己身上的温峋衣服上的衣兜,“他只是简单向我阐明了一下有些人为什么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嗜财如命贪财好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