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缺水,急了就会来拼命。
哪怕这边早有准备,也免不了一场恶战。
“派兵来挡?拦着我们的人掘土断水?”冯征虏捋了把胡子,摇一摇头:“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原本这场秋猎是擦边而过,掠完便走,根本没有预料到会演变成现在这般情况。
但就是因为那张标注河脉湖泊的羊皮卷,性质直接上升,要来一场更烈更狠的正面对战。
方圆三百里,乃至五百里的饮水,全都仰赖这三条大河,以及这片核心湖泊。
若是要去借哈喇慎之外的水,便得率兵移众去蒙古旁族的营地里。
有血脉纽带人家也未必肯答应。
他们毫无预警地勒住了哈喇慎的咽喉,后者便要在窒息的状态下与之对战。
只有一次机会。
赢了便能痛快呼吸,凌驾其上。
输了则会竭力衰驰,彻底任由拿捏。
柳承炎听懂了老国丈的意思,用手背遮着眼睛,不去看刺目的光。
“我小的时候,被关在家里看书,本朝故事也看了许多。”
冯征虏侧目看他,似是想起了什么。
“其中最意难平的,便是土木堡三个字。”
少年坐起来,眉侧还有未褪的刀伤。
他提起这三个字时,心脉都像是跟着跳了一下。
皇帝昏庸,被一个太监摆弄来去,一拍脑袋带着二十万大军北征瓦剌,最后自己都沦为了阶下囚。
兵部尚书闯进营里苦苦劝阻,老将识破诡局竭力劝谏,都赢不过狂妄太监灌下的迷魂汤。
那一场里,同样也有一条河。
没等柳承炎再开口,老人已接了话。
“桑干河。”
“对,”柳承炎低声道:“这一条桑干河,要了二十万将士,三十万骡马的命。”
军士困居土木堡间,想要取水,就只有三十里外唯一的这一条河。
瓦剌诈降称退,把这条河让出来供他们取水。
哨兵去了一回,说确实再无守军,全营随之奔去汲水,被痛杀其中。
血流千里,尸骸无数。
他生为天家儿孙,读到这一行时,像是被迎面扇了个极响亮的耳光。
屈辱窝囊,可撼可笑。
糊涂,怎么会如此糊涂!
冯征虏无话,想说的全都化作一声叹息。
他身为守国之将,懂这孩子的所有不平。
“以牙还牙,以暴制暴。”少年望着天际线远处的苍烟,笑了一声。
“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