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罗萨·洛兰的黑巫师,出生于洛兰家族,他的父亲,虽然没有承袭爵位,但却拥有这西北郡的大片土地,作为一名富裕体面的乡绅,他迎娶了领地内另一名大地主的女儿,可惜,原本完美顺遂的人生,因为罗萨的到来,蒙上了阴霾。
罗萨拥有先天的口吃,这让他的童年时光吃尽了苦头,他那性情狂暴的父亲认定他有智力缺陷,又将第一任妻子难产去世的罪责算到了罗萨头上,虽然,他在罗萨刚刚出生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又迎娶了另一位新娘,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每一次醉酒后,将罗萨的一系列罪责挂在嘴边,
此刻,在这黑白的影像里,父亲的形象在酗酒之后逐渐变成了一只形貌可怖大腹便便的怪物,他瘫坐在舒适的椅子里,脚踩住幼年罗萨的头颅,像坏掉的旧唱片一般,用尖利的语调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该死的白痴,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
这怪异的场景看的人背脊发寒,而随着场景转换,罗萨的处境并没有变好,年轻的继母出身贫寒,但容貌美艳,她有一张美丽的皮囊,轻易的迷住了罗萨的父亲,但在这灰白色的噩梦里,每当夜幕降临,这美艳的女人就却会将那层皮囊取下,露出血红色的眼眸和布满獠牙的嘴巴。
这扭曲的“真面目”看的人心下发寒,和只喜欢口头打压的生父不同,这位尖酸恶毒的继母更喜欢从-肉-体-上折磨这个让她不顺眼的长子,白天,她穿着美丽的皮囊在生父面前极尽谄媚,夜晚,她又露出真实的面目,借由管教的名义,用皮鞭甚至训诫用的木棒抽的罗萨满地打滚。
每当罗萨发出惨叫,这可怖的恶魔便会发出一串刺耳尖利的笑。
年轻的继母仿佛真正的恶魔一般,很快让罗萨的父亲,开始堕落,他开始沉迷与各种奢侈的爱好,赌场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很快,丰厚的家财巨额的赌债所取代,见事不妙的继母,在某个清晨,带着家中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消失不见,而陷入癫狂的父亲,为了应对那些可怕的催债人,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那无用的长子,古老的洛兰家族一直流传着某种秘术,以灵魂为筹码,可以和某个不知名的邪恶神祇交换到一样珍贵的宝物,当光明教会的神光布满整片大陆,这个被偷偷祭奠的神明最终成为了家族的秘辛,除了每一任家主影影绰绰的知晓些许外,所有族人,不允再进行私自的召唤。
但因为赌债而走投无路的生父,最终打破了家族流传下来的誓言,他画好了奇异的咒符,像所有发疯的赌徒那样,想要最后一搏。
而想要召唤出这可怖的邪神,需要新鲜的灵魂进行献祭,而如果那灵魂是召唤者所在家族的血脉,那成功的几率将更高,为了短时间获取巨额的财富,早已红了眼的生父,这时终于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个被厌弃的儿子,他毫不迟疑的将对方当作了召唤所需的材料,谁知,那再无尽的咒骂与毒打中早已扭曲的长子,早已不像幼年时,可以任他摆布。
而他被烟-叶-和烈-酒-弄得无比虚弱的身体,也早已不像年轻时那样强大,这场对峙,最终,以年幼的长子胜出作为终结,而后者,并没有听从生父的祈求,他继续了已经进行到一半的献祭,他献祭了自己的父亲!
当诡异的符咒被开启,他获得了一个机会,一个许愿的机会!他向那可怖的神祈求获得未知力量的机会!他祈求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让他能够不再惧怕任何人!
最终,伴随着生父灵魂凄惨的尖叫,一扇大门在罗萨眼前展露出来,一枚亮银色的戒指,出现在了罗塞手心,神祇无声的拉开大门,招手让罗萨进入其内。
年幼懵懂的孩童,捏着戒指走进了大门,门后的场景诡异的超乎他的想象。
黑色的天空,焦红色的大地,熔岩一般的河流,让人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艾丽努力分辨,那梦境里的场景,猜测这些这些显然是噩梦异化后的产物,画面中,年幼的罗萨惊慌失措的想要转身逃离这里,可那打开的门已然在他身后合拢,他只得满怀恐惧的踏入这片离奇的土地。
最终,他走向了那泛着红色光芒的由熔岩组成的奇异河流,在河流一端,一群身着黑袍的人静静的坐在一艘小船上,懵懂的罗萨远远的看向那里,不知是否该走近,出于对危险本能的恐惧,他有些抗拒接近那里。
站在船头的摆渡人发现了他,略一挥手,罗萨手心里的戒指便出现在了摆渡人手中,后者核对了一下那枚戒指上阴刻的信息,随后点了点头,他伸出枯瘦的手,将哭闹不绝的罗萨,丢入了船中,摇动船桨,这艘船沿着熔岩铺就的航路,驶向了未知的坐标。
梦境到此处迎来了终结,想来,在获得了真正的力量之后,这个原本弱小脆弱的男人在没有了畏惧感,同一时间,他也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人。
看完了被嫌弃的罗萨的一生,艾丽只剩一声叹息,童年的阴影最终造就了这名阴郁的巫师,受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让他对于人类本身,没有丝毫同理心,恐怕这才是他能毫无芥蒂的进行那惨无人道的实验的原因,但即便他的行为有缘由,但他明显报复错了对象,这群异域之民,并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磋磨,
早在他将生父的灵魂献祭,他就已经完成了对过去的报复,应当同这灰暗的过往作别了,但他耽于过往,最终才会被黑暗吞噬,如果因为这些过往,就原谅他的罪行,那些受害的亡魂不会答应,他所犯下的罪责,同样需要毕生去偿还。
些微的感慨也只是一瞬,真正让艾丽感兴趣的,是罗萨从邪神那里,得到的作为信物的戒指,略一挥手,一枚形制相似的银色戒指出现在了艾丽掌心,将戒指拿在手里,对着日光细看,艾丽确信,这枚戒指,和罗萨所得到的那一枚,应该有着同样的含义,这是一件信物,一件获得登船资格的信物!
将戒指小心收好,艾丽眼底满是憧憬,不知何时,她也能打开一扇通往未知之门,走入那获取力量的陌生位面。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在处理完杂事后,来到梦魇囚牢,就是为了弄清楚黑巫师罗萨的来历,以及他那些翔实的书籍文献的来处,现在看来,艾丽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正思索间,忽然,艾丽似有所觉的抬起头来,转眼看向了坡道处,伴着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两个人缓步走上了坡道,艾丽定睛看去,其中一人是汉克,另外个,却是那目盲的贵公子。
席尔瓦多满面怒容,仿佛正在努力压制火气,汉克一路搀扶着他,乖顺的承受着他的怒火,神情间却没有太多的恭敬之意,
艾丽看着汉克的神色,隐约记起,对方在统计所有人的个人讯息时,特意问过自己,对于席尔瓦多的处置。
他那时问的很有技巧,在恭顺的应承了艾丽的吩咐后,仿佛不经意的,提起了这名地位特殊的贵公子:“如果在问询时,那位特殊的大人如果觉得我不够恭敬,拒绝回答,又该怎么办呢?”
而她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呢?她记得自己似乎是不在意的耸耸肩,淡声道:“她让他不必理会对方,只管放手去做。“
想来,那一刻,她的回答,便让这惯会看风色的家伙,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对这位身份不凡的落难贵族有了全新的划分,眼下,便是汉克领会精神后的表现了。
想明白了对方的心路历程,艾丽无力的叹了口气,她警告的看了一眼这个精明过度的家伙,后者面上一惊,这才乖觉的收回了面上的神色,老老实实的给这位目盲的贵公子带路。
席尔多瓦根本不知道这发生在他眼前的暗流,站到艾丽眼前时,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我听您的部下说,从今天开始,您将不再向我们提供免费的食物了?“
“不不不,这项政策并不针对您,我的先生,它们只针对那些异族而已。”即便知道席尔多瓦根本看不到,艾丽还是伸出一根食指,煞有介事的摇了摇表示否定。
但这番表述,丝毫没有将对方安抚住。
您怎么可以这样做!席尔多瓦惊声道。
为什么不可以?艾丽难得耐心的反问道。
“您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断绝他们的生路吗?“席尔多瓦克制着怒气嘶声道。
那我应该怎么做?难道我救助了她们,就应该一直供养着他们,任凭他们白吃白喝吗?这算什么道理,难道在你眼里,我看上去很像慈善家?艾丽直白而冷酷的道,她看着席尔多瓦微变的面色,哼笑道:“至于说断绝生路,那就更是笑话,他们有手有脚,难道不明白用劳动换取物资的道理,双手向上,向旁人祈食,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生存的
面对艾丽的质问,席尔多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从未料到,眼前爵位低微的少女竟然会这样直接的顶撞他。
艾丽面色如常的注视着他,并不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有丝毫的动摇。
这本就是她的小岛,还容不得旁人放肆!